“这、这.....”杨明月绞尽脑汁终于憋出一句“上次见到秀宁姐姐,明月对秀宁姐姐的端庄仪容分外仰慕,所以特来向姐姐请教。” 哈?听到杨明月这蹩脚的借口,窦氏和李秀宁面面相觑,要说仪容教导,谁会比得上宫里的教养嬷嬷?窦氏这下可以真正的确定了,这明月公主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恐怕真的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果然,三人在大厅中寒暄之时,就见杨明月有些心不在焉的东张西望,不时地朝厅外瞅上几眼,窦氏眼观鼻鼻观心,只答些琐碎小事,场面上的应付之话,任凭杨明月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就是装作没看到,李秀宁见窦氏不做声,自然也不敢出头询问。 没说上几句,就见杨明月有些犹豫,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不知,府上的二郎君去了哪里?明月来了这么久也没有看到,是不是不在府上啊?” 终于来了,窦氏一改之前应付敷衍的样子,精神抖擞起来说道:“公主是问我家二郎世民吗?” “嗯。”杨明月含羞带臊的点了点头。 “我家二郎今日一大早已经出发前往晋阳了。”窦氏来了精神,说话的时候都中气十足,这句话说的分外的响亮。 “走了?”杨明月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碰到了桌腿,桌上的茶盏都晃了一晃,洒出了些茶水出来,满眼的惊诧遮不住的泄露了出来,焦急、愤恨......各种情绪在眼中打转。 “公、公主......”身旁的爱夏小声的唤道,自家公主的反应太剧烈了。 “哦,嗯,我的意思是,唔,他去哪里了?”杨明月见到对面的窦夫人和李秀宁一脸吃惊地看着自己,顿时明白自己是有所失态了,连忙重新坐回椅子上掩饰性的问道。 “公主也知道,我们家老爷要前往晋阳出任太守一职,皇上皇恩浩荡,恩准我们入了夏在动身,可是这晋阳毕竟路途遥远,加上这天寒地冻的,路上许是要用十多天,而且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府上这一大家子若是浩浩荡荡的前去,一时之间恐怕也打点不好,所以就要我家二郎和四郎提前一个多月先去晋阳探路,待打点好一切,我们再动身过去。”窦氏满脸笑容的细细解释道。 “......”杨明月闻言,哑口无言,窦氏说的合情合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听闻李世民不在,杨明月也没了继续呆下去的念头,喝了几口茶后就起身匆匆告辞了。 “娘,这明月公主不会是......”李秀宁从方才窦氏同杨明月的对话中听出了些苗头,有些担心的看向窦氏,顿悟道:“所以娘才催促着让二弟早点动身吗?” “也并非全都如此,只是娘希望最好不是娘想的那样......”窦氏叹了口气“也幸好,你二弟今儿一大早就走了,没让他们碰上。”只是,这躲得过十一躲不过十五,若是这明月公主回头向隋炀帝请求指婚,那自家该怎么办?真的要接受这公主媳妇? 李秀宁见窦氏一脸的担忧,随口说道:“说起来,若是二弟早些成亲,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想那明月公主再喜欢二弟,恐怕也不会愿意位居侧室,只是二弟这亲事,恐怕一时之间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定下来......” 听到李秀宁的话,窦氏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年味刚刚散去不久,一开春,高府上下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因为高府大小姐高冰清的及竿礼就要到了。 与此同时,连府为了表示对高冰清及竿礼的重视,丁氏特意提前了半个多月就到了高府,同连氏一起来操办高冰清的及竿礼,而同丁氏一起来的,还有丁氏的小儿子,连震。 丁氏回到连府后,左思右想始终觉得不甘心就这样错失一个好媳妇的人选,于是等年一过完,待家里上下都打点好了,便风风火火的前来高府,打算借着高冰清的及竿礼之时,伙同连氏一起劝说高氏要将无忧定下来做自己的儿媳妇。本来丁氏还在发愁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诱哄着连震跟自己同去,谁料,连震竟然主动开口要一起去高府,对于连震主动要求,丁氏自然是喜不自禁的。 而对于再次见到连震的出现,无忧的心里却有些不安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次连震来到高府后,明显对自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自己那无意中的糗态刚好被连震看了个正着,才让连震对她产生了好奇心。 但是连震同她说话时,却从不提起上次所见的那一幕,似乎完全忘记了一般,可是无忧就是知道,连震绝对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若是连震直接将那事说出来,嘲笑自己一番,无忧的心底倒也不会这么忐忑不安,可是连震却像是当做没那回事发生过似的,只是在每次丁氏不断地称赞无忧行事大方有礼时,总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她看,看得她浑身发毛。 一开始看到连震那似笑非笑的眸子盯着自己,无忧总是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被连震那类似讥笑的眼神所困扰,无忧的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气恼,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躲什么,即便被连震看到自己不端庄的一面,那又如何?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要时刻注意形象,行事皆被奉为妇人表率的长孙皇后了,更何况现在自己年岁不大,就算做些不雅的行为,又能如何?就算被看到调皮捣蛋的那一面又能怎么样?自己又没有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这般想通了,无忧面对连震时也变得坦然起来,不再理会连震那怪异的表情,每每对上连震探究的目光,都是浅浅的一笑而过。 许是她的表现发生了变化,不再如刚开始见到自己时目光闪烁的躲避不已,连震此后再见到她时,目光虽有些玩味,但是嘴角却没了那抹诡异的笑容,只是看她的眼眸更加深邃了。 无忧清楚,连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意外。自打她重生后,因为知道将来发生的事情,所以她总是胸有成竹的面对着每一个明天。只是连震的突然出现,终于让她发现,她所以为的未来似乎已经出现了偏差,她有些手足无措了,所以连带着她也有些想避着对方,却忘记了眼前的连震也可以当做她选夫婿的人选。 而此次连震虽然跟随丁氏来到高府,却也似乎颇为忙碌,总是上半日逗留在府中,下半日就在晋阳城内晃悠,再加上无忧和高玉洁现在开始同教授高冰清的女先生一起学习礼仪,每日里也有些忙碌,所以平日里二人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家中忙碌着要为高冰清准备及竿礼,所以女先生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了高冰清的身上,教授高冰清在及竿礼上的一切礼仪和动作,无忧和高玉洁终于得以有空闲时间出高府来溜溜了。 “无忧啊,我们终于出来了,这大半个月,我都快被闷死了。”高玉洁伸开上臂拥抱太阳,一副陶醉不已的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出府的感觉就是好啊~就连这空气闻起来都是新鲜的~” 无忧被高玉洁的模样给逗乐了:“玉洁,我们只不过是半个月没有出来罢了,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被关了很久一样。” “什么半个月?二十天,整整二十天啊!”高玉洁瞪大了眼掰着两个手指说道。 “是是是,这不是又出来了?你还不赶紧去呼吸你的自由空气去!”无忧笑着推了推高玉洁。 五个人一行便往晋阳的热闹集市上走去。 无忧也是许久未出门了,她正寻思着要不要借这个机会去私塾里找找兄长长孙无忌。 前几日她去找高氏的时候,无意中在门口听到自家兄长给高氏说起一个人的名字,似乎是哥哥私塾里的一个学友,听哥哥的语气,似乎颇为欣赏对方。无忧看得出自家兄长的意思,似乎有意想要让高氏考虑一下那人作为自己的夫婿人选,可是自己的母亲高氏呢?无忧记得她听到高氏的语气似乎比较犹豫,但是也没有完全的拒绝,至于理由......无忧想,她应该能够理解高氏的担忧。 自家兄长所去的私塾,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子弟所在之处。但凡家境富足的,都会将先生请到家里来,而只有那些寒门士子才会去私塾听先生授课,所以自然地,长孙无忌去的私塾中,寒门学子定不在少数,像长孙无忌这般不愿让先生来家中私授,而宁愿和学子们同室学习的少之又少,所以恐怕长孙无忌所提到的那名学友,家世只怕...... 不过,既然是自家兄长极力称赞的,那人品想必定是错不了,无忧正在思考着要不要借此机会顺便去见见那人...... “哎,哎,无忧、无忧,你瞧你瞧!”忽然,高玉洁压低了声音拽着无忧往旁边闪了几步。 “嗯?怎么了?”无忧有些奇怪的看着高玉洁神神秘秘的表现,顺着高玉洁的手指方向一看,不由得也有些惊诧:“连二表哥?” 原来高玉洁看到的人正是连震,此时的连震正独自一人站在一个摊子前,摊主是一个六旬的老人了,花白的头发,瘦弱矮小的身材,带着一个年幼的大约八九岁的男童,洗的发白的衣衫,虽然破旧,但是却干干净净的,两人面前放着两个大竹笼,两人的神情均有些拘束的看着摊前的两人:连震和另一个脸有些圆胖的中年男子。 长孙无忧这才注意到连震似乎在和那个中年男子说着什么。 “咦,难不成连二表哥想要买东西?可是难得见到他会留心到这种小摊子,不知道他看中的是什么好东西?”高玉洁摩挲着下巴,见连震并未注意到自己,便拉着长孙无忧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