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阳内心是忐忑的,不知道对方是否会答应,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刘科长手上拿着铝制饭盒,绷着一张脸,隐约可见,手上带着些微颤抖,看向眼前胆大妄为的年轻人,浑身的血液似是要沸腾一般。
“你能确保万无一失?”
陈淮阳撇了一眼四周,“咱们找个隐蔽的地方说话,你要觉得我不靠谱,转身就走人。”
刘科长领他回到工位,手上的饭盒像个烫手的山芋,可想到一盒子肉,却又紧紧抓在手上。
一月35的工钱看似很多,一大家子吃喝拉撒,真能攒下的却少之又少,但凡想买個车子,这一年下来就得勒紧裤腰带了。
谁不想赚钱?
但是顶风作案,他却是没这个胆量的。
要是能推卸责任,也不是不能尝试。
但凡有这想法,就把野心一点点壮大了。
他姑且听一听,合适就干,不合适的置之不理,对他也没有任何损失。
“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陈淮阳抬手做个请的手势,示意人坐下,“领导同志,咱工厂里应该最不缺带着潮湿的棉花吧?”
“有潮湿发霉的绵花不能往外出售,堆积着只会越堆越多,就算少上那么点也不会引人起疑吧?”
刘科长冷笑一声,对他的信任在这一刻消散了,“你是不是对这一行了解的不够透彻?”
哪怕是些微发霉的绵花,只要来进货,多多少少都得带一些回去,不是所有有发霉的绵花都堆积在厂里的。
只有那些严重,发霉位置太宽的地方才会被堆积下来。
陈淮阳不气馁,赚钱迫在眉睫,只能继续游说,掏了一包烟给人点上。
烟雾飘散着,也让刘科长的怒气在这瞬间得到消散。
待人冷静下来,陈淮阳继续游说道,
“领导同志,农民的棉被是很少的,对他们而言,只要能以便宜的价格买到,就算发雾,也不会诸多计较的。”
“咱们先去瞧瞧看,要是绵花能换钱,对你而言不亏的。”
“就像你说的,倘若那些绵花都没作用了,堆在厂里也是占地方罢了,您这是为人民服务啊,老百姓日子艰难啊!”
“一年到头,衣服上打满补丁的,有些天气寒冷的都买不上绵衣的,只能硬扛着,他们会感谢你慷慨解囊的。”
毕竟有些绵花不仅要票,还要用工业券。
刘科长迟疑片刻点点头,还是被赚钱的想法占据了理智,“要是能为人民慷慨解囊,我也会尽一些自己的绵薄之力的。”
“10点过后,我领你去瞅上一眼。”
陈淮阳很识趣,见好就收,手上的烟顺势塞进他口袋里,小声道,“我没抽烟的习惯,这烟别浪费了。”
分道扬镳后,陈淮阳回到车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把上衣脱了下来,深深吐了口气,才感觉心跳恢复正常。
跟着领导打交道,口号喊得高,实在是累人得很呐!
要不是为了赚钱,他也不至于如此的挺而走险,万幸的是对方不是个硬骨头,还能啃得下来。
索性试探是有成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