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禾请客人入座,叫人泡茶。崔瓦玉说道:“我不坐了,有事先走一步,你们坐下慢慢谈。”
说罢,崔瓦玉向门口走去,黎禾跟去送,崔瓦玉不让,黎禾只好喊来赵心晓、牛星星送崔瓦玉。待主宾坐定,乔正中说道:“今天到访主要是拜会总经办,相互认识一下。”
“嗯”,黎禾应付地答应了一声。乔正中从顺袋拿出一本书递给黎禾,说道:“初次见面,没什么好送的,送总经办一本书——《吉安密读》。”
黎禾接过书,有点疑惑。乔正中解释道:“近二三十年,赣省吉安府在考取状元的人数方面排在全国第一,一些有识之士就收集这些状元喜爱读的文章等,编纂成《吉安密读》,用于帮助后进学子尽快成才。送给总经办呢,一则可以自行阅读进一步提升自己,二则可使自己的子嗣读到精妙文章,走个捷径,尽快考取功名。”
“哎呀,太谢谢你了!”黎禾说道,“如果今后我的子嗣能够考取功名,乔大掌柜就是我第一个要谢的人。”
乔正中说:“总经办的子嗣能够考取功名,一定是他勤奋努力的结果,一定是总经办教育培养的结果,我只是在旁边敲敲边鼓而已。”
黎禾还是表示感谢,问道:“乔大掌柜子嗣多大,读书如何?”
乔正中说:“我大儿子今年十三岁,读书读不进去,我看他考取功名是不大可能了。二儿子七岁,在读私塾,希望他能读进去。”
黎禾说:“十三岁是个坎,过了就好了。”
崔英挺说道:“我也是十三岁时读不进去了,不论我父亲怎样打我、罚我,就是读不进去,十三岁的确是个坎。”
乔正中说:“依我看,今后总经办的子嗣读书没有坎,他会一帆风顺,考取功名的。”
“谢乔大掌柜吉言!”黎禾说。
快到中午时分,乔正中告辞,说再找时间请黎禾喝酒,黎禾推辞说太忙没时间,乔正中说晚上休息时间去。
这天下午,孙兰花去见胡靖。孙兰花问胡靖自己所求之事怎么样了,胡靖不答,反问孙兰花她父亲是否同意两人婚配,孙兰花说道:“我父亲在布坊上工,住在布坊,没回家,没法问。”
胡靖说:“你不去问,那我也不告诉你所求之事的结果。”
孙兰花央求胡靖告诉她,胡靖说道:“快到晚饭时间了,不如你在我家吃个饭,我们边吃边谈。”
孙兰花肚子也饿了,答应与胡靖共进晚餐。
黎禾晚上回到家,还在想制铁局银子紧缺之事,但没有头绪。忽见崔英挺走进厅堂,双手端着一份请柬,恭敬递上道:“德通钱庄汉口分号大掌柜乔正中明晚酉正二刻在汉口花楼街‘得辣楼’二号雅间设宴,恭请黎禾总经办光临!”
黎禾推开请柬,说道:“我们之间不是很熟识,也没什么往来,你们没必要破费宴请我。你回去代我谢谢乔大掌柜的好意。呃,你们有什么事到制铁局谈。”
崔英挺说:“请黎总经办一定光临,不然,乔大掌柜会说我办事不力,拜托了!”
黎禾摇头,说事情太多没有心情,崔英挺急道:“我、我,那我只好现在过河去,拉我父亲来说服你了。”
说罢,崔英挺委屈地走向门口,快到垂花门时,黎禾叫住崔英挺,说道:“你回来,坐下我们聊一聊。”
崔英挺回到厅堂坐下,黎禾问道:“你什么时候去的钱庄,你与乔正中是什么关系?”
“我前年三月去的钱庄,到现在快两年了。”崔英挺回道,“我与乔大掌柜也算姻联关系,乔大掌柜的堂妹是我媳妇。”
黎禾说:“那你们关系蛮密切,你也有了个好靠山。”
崔英挺说:“可能总经办对我们钱庄不了解,这个密切关系、靠山是没有的。钱庄用人的前提是雇工必须与东家或掌柜或他们的至亲结婚,彼此建立姻联关系,而且要生有孩子,这样才能进到钱庄做事,他们叫这为‘雇工必姻’。我也是先与乔大掌柜的堂妹结婚,我媳妇产子后才进到钱庄的。”
黎禾点头,说道:“你们结婚,是你父亲同意的吗。还有,按常规的话,你应在你父亲告老还乡后进入汉阳府衙户房接班,怎么就放弃了呢。”
崔英挺说:“主要是我不想进府衙受约束,而且,当时我看上了乔大掌柜的堂妹,再者,我想把进府衙户房接班的机会给我弟弟,他愿意当差。我父亲认可了我的想法,带我去向乔大掌柜家求的婚。”
稍停顿一会,黎禾说道:“钱庄和乔正中的情况你知道多少,也给我讲讲。”
崔英挺说:“德通钱庄总号在晋省太原府,东家有五个,在京城、苏州、汉口、杭州、成都、洛阳等地设有分号。乔正中的父亲是钱庄大东家,生有五子,乔正中的大哥是总号大掌柜,乔正中在他家排行老四,今年三十四岁,生有二子。汉口分号四年前设立,目前有三十七人。”
黎禾“嗯”了一声道:“你与他们在一起适应吗,我怎么觉得我与你们搞不到一块呢。”
崔英挺说:“可能是北方与南方之间存在差异而产生的不适应,我开始也有这个感觉,但主要还是不熟悉导致的,吃个饭喝个酒熟了就能消除不适应。所以,恳请黎总经办赏光,明晚一定要光临‘得辣楼’。”
这时,孙兰花走了进来,黎禾对崔英挺说道:“行,我答应去!”
崔英挺把请柬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去。黎禾要孙兰花坐下说,孙兰花说想站一会。看着孙兰花,黎禾说道:“头发乱了!”
孙兰花脸红道:“没、没什么,可能刚才走得急了点。”
原来胡靖在吃完晚餐后,拥抱了孙兰花,弄乱了孙兰花的头发。
孙兰花稳了一下神,说道:“胡靖告诉我他父亲松了口,我们的请求之事,他家过几天答复。再就是,出任武昌府通判之事,胡靖说情况有变,朝廷吏部正式公文是要他到粤省琼州府出任通判,他家认为被吏部欺骗,还觉得到琼州府像是流放,于是,决定不去,但也没有表示拒绝,这个事他们搁置下来了。”
“嗯,知道了。”黎禾说道,“兰花你要注意形象,出门整理一下仪容。”
次日晚上,黎禾带着刘家才来到“得辣楼”二号雅间。崔英挺倒酒,乔正中指着杯中酒说道:“这个是我老家的杏花清酒,它入口绵、落口甜、留余香、回味长,是本朝的宫廷御酒。而且,这个酒能解乏提神,喝了它,黎总经办定会容光焕发、精神饱满。”
喝了几口,黎禾点头称赞道:“好酒,的确是好酒!”
双方喝酒吃菜,说着闲话。待酒过三巡,乔正中说道:“我们德通钱庄在汉口立足时间不长,今后的发展还要仰仗黎总经办的大力支持。”
“我对钱庄不大懂,也不知道怎么个支持法。”黎禾说。
乔正中说:“其实非常简单,你们制铁局可在我们钱庄存银,采购货物用我们的银票进行支付。存银我们付利息,这样,既支持了我们,你们也有利可收。”
“呵呵!”黎禾笑道,“乔大掌柜找错人了,制铁局没有银子。”
“是的——”刘家才说道,“现在制铁局银子紧缺,几近难以为继,我都急死了。”
“那你们找我们钱庄借银啊。”乔正中说道,“你们借银也是支持我们!”
“哎,对啊。”黎禾说道,“这也是个解决制铁局银子紧缺的一个办法,乔大掌柜你快仔细地讲一讲怎么借。”
乔正中说:“不急,我们喝完这巡酒再说。”
又是一阵喝酒吃菜,然后,乔正中说道:“考虑到汉阳铁的声誉,以及官办的背景,我们可对你们制铁局借银。你们需提出书面申请,写明借银若干、期限、还银来源、保人,我们审核通过后即可放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