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宫。
车马攒动,人来人往。
因为大周皇帝的一道封储圣旨的下达,整个长宁宫的热闹早已经达到了一个骇人的程度。六部官员,宫女太监那是一批接着一批的过来,但这些来这里的人中,除了六部的人外,剩下的那些宫女太监都是来这里搬东西的,而他们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储君所在的东宫。
在哪些去东宫的马车里,谢婉自然也在其中。她衣着颇为简单,除了能够保暖御寒外,并没有多少华丽,只不过她的面色略显疲惫,青丝散乱,想来是待在书房里太久导致。
皇后一身凤袍的坐在她的旁边,手中握着一把极为精致的梳子,正在为谢婉梳理她那杂乱的青丝,双眸中尽是慈爱之色。
她的手法极为娴熟,梳子的每一次别过发丝都没有多大动静,更没让对方感觉到丝毫不适,如此模样,哪里还像个久居深宫,养尊处优的一国皇后,更像个慈爱孩子的母亲,
皇宫的道路极为平坦,坐在车驾上很少会有颠簸之感,因为雪的缘故,多少还是有些感觉的,所以梳理头发的速度自然会会慢上一些
青丝平顺后,皇后将梳子放在身边的软座上,接着又从车驾内壁上的取下了一面刻有孔雀模样的精致铜镜,黄昏的余光透过珠帘,洋洋洒洒的照亮着车内,洒落的光线点在那细小孔雀的双眼处,随着车马的移动,宛若活物一般。
“如何,母后这梳头的手法不错吧!”
皇后将铜镜立在谢婉面前,颇有些许得意的说道。
不得不说,皇后的手法可谓是极好的,仅仅是打理好谢婉那散乱的头发,便扫去了对方身上的些许疲惫。
看着镜中的自己,谢婉倒是没有过多的惊讶,毕竟自己从小到大的头发都是对方梳理的,自然知道自己母后有多厉害。
谢婉的转过身子,面色略有憔悴,眼角甚至有一抹泪痕,然后她将身子倾斜,把自己的头埋进了皇后的怀里,轻轻唤道:“母后!”
皇后抱着她,轻轻拍着谢婉的后背,语气柔和道:“江山社稷重于一切的道理,你打小便明白,如今你父皇这么做,也只是想让你以后的路好走些。”
自古天家无亲情,为了那个位置不知有过多少流血牺牲,弑父杀兄之事也是不在少数。而当某个人展现出自己的天赋时,无论男女,在这座深宫里,那他便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谢婉便是如此。
大周皇帝是个雄主,‘海纳百川,集会于周’,这是他的大志,可现实的原因却让他的大志难以实现。所以大周皇帝便将希望寄托在了自己儿子们身上,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膝下子嗣皆无继他大志之能,唯一一个还同他最恨的勋贵勾结在了一起。种种事情下,谢婉的出现无疑照进黑暗里光,让给他看见希望,为了抓住这个希望,什么礼法不许女子为帝,什么勋贵勾结皇子,什么千古骂名,他都可以完全不在乎。
但若是妨碍了他,必将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为了大周江山,为了心中大志,母女相残这种事情,大周皇帝不惜亲自下手,就是为了防止谢婉多有顾虑。
谢婉没有抬起头来,不过马车中却能听见稀松的哭泣声,皇后也没有在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