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过去都要凉了,就这里。”欧阳亲选了张还不算邋遢的矮桌,人还没坐下,当先便闻到一股腌臜的烂臭味。
不过欧阳对味道素来敏感,端看孤行少面色如常将粗碗往上放,就知道这味道只欧阳闻到了。
便是孤行少躬身这一瞬,欧阳脚跟后撤,旋身踏进了旁边的僻巷。
欧阳的目标相当明确,是下了决心要拼力一搏的。
她转瞬便奔出去了四五步,扬手抛出一只信号筒,金红的烟火窜天而去。
孤行少一见脸都绿了,盖因这条小巷若只是破陋便罢,那歪斜的墙体上张着独具风格的银红姹紫的彩布,不用细查也知道定是专做皮肉生意的所在。
欧阳果然还是逃了。
虽然所去不是小秦淮,却巧合得与小秦淮同一性质。
孤行少哪会甘心放人,运起轻功便朝欧阳追去,按理说欧阳功法未复,要追回来轻而易举。
可斜地里破风之声激越而来,紧接着数枚银镖长了眼睛似的直往孤行少身上招呼。
孤行少抬袖一挥,刚劲的袖风扫过,冲得银镖凌空翻转,反向来路掷去。
再回头时,欧阳身前赫然立着四条人影,个个青衫劲装,面罩轻纱。
几乎是一眼,孤行少便猜到欧阳这是铁了心了,心下不由更加慌乱。
到了自己的地盘,欧阳便再无所惧,当下撕破脸直言道:“近日来多谢王府招待,不过本姑娘实在受用不起,今日在此,索性便将同贵府的婚约也解了,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这是成功与暗卫接上头,不用再仰人鼻息了,欧阳的八面威风倏地便回来了,开口闭口间又是一副天地不惧的姑奶奶横模样。
孤行少面色大变:“你这话是何意?”
他以为,她只是不想呆在王府而已。
“沧海月明固然重要,若是命都没了,还怎么取回圣物,”欧阳顿了顿,接着道,“大公子可要记住了,圣物,欧阳志在必得!至于姚曼歆的命,欧阳也绝不拱手相让。你可要将它们准备好了!”
孤行少旋即明白过来,欧阳这是还没压下与曼歆的仇。
“你这是不信本座能护你周全?”孤行少道。
“哈,大家彼此彼此!”欧阳讽笑道,他们之间,何谈信任?
孤行少沉声道:“你可知悔婚的后果。”
欧阳知他是怒了,左右他都是爱怒的,也没什么可惊怪的。若是从前,她还怵一怵,不过今日,一想着能脱离苦海,便混也不怕了,道:“不清楚又如何?重要吗?”
孤行少发狠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打定主意不嫁了?”
欧阳却说:“与其说本姑娘打定主意不嫁,不若说本姑娘从未想过要嫁。”
是的,从一开始,欧阳就见缝插针地提起悔婚之事,原以为她是以退为进,现在看来,竟是真心不愿。
孤行少恍然回想起来,一幕幕都力证分明,可他却仍不能置信。
“你敢!”
此时方知欧阳所言皆是出自真心,孤行少掌间蓦然发力,招式开合间不留余地,不管欧阳作何想法,既得知她是自己的未婚妻子,他孤行少便断无放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