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下时只觉山尖上黑烟缭绕,一步步走进了才发现,烟灶玄黑如墨,遮天蔽日下来直让人晨昏不分。
欧阳小心揩掉眼角被辣得逼出来的泪花,看了眼江松烟,见她也不比自己好多少。
欧阳是百毒不侵的,江松烟有护花铃护持自也无碍。
可却并不包括她们能抵挡这股熏劲儿。
江松烟被熏得狠,两个眼眶子高高肿起,金鱼眼里难得有几分告饶:“再走下去就要迷方向了,少主,算了吧。”
欧阳比对着江松烟的尊容觉得此刻自己定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遂难得没作弄她:“进都进来了,可不能功亏一篑。”
见欧阳铁了心,江松烟捂了捂眼睛,似乎好受了些,这才跟着欧阳摸进林子。
两人的形容虽都一脉相承的惨,但欧阳却没有江松烟的难耐。
欧阳尽管眼睛依然辣得狠,但尚且能忍,此时看江松烟一时揉眼一时闭目百般不适,只觉是她做作。
先前还顾虑着取笑江松烟有五十步笑百步之嫌,此时却蓦然发现两人其实大相径庭,完全不用顾忌。
欧阳当即嫌弃道:“你倒是比主子还娇弱些。”
江松烟因着双目辣痛难耐异常,一团邪火在胸肺中烧得正是旺盛,此时再听欧阳的讥讽,便怎么也控制不住怒道:“婢奴这样弱,可不一定能护好少主,少主有空数落婢子,不如自求多福。”
欧阳冷哼:“你同本主绑在一条船上,本主自求多福,你以为自己就能苟活?”
主仆两个打着嘴仗在毒瘴里摸索了一会儿,突听得侧方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不一会儿便有重重暗影兀显出来,呈三面包围,正将欧阳二人夹住。
毒瘴如此厚重,人影还能显现出来,说明来人已经很近了。
欧阳暗道一声要遭,与江松烟同时暴起,急速后退。
暗影也在同一时间追来,利剑一般突破毒瘴。
不是大蝙蝠是谁。
大蝙蝠甫一罩面,具是一怔,竟没料到能在毒瘴里遇上个衣衫不整的小娘子,一时间所有眼睛都开光似的粘过来,盯着欧阳上上下下放肆打量。
先前引南林蚁,欧阳将外衫罗裙都除了,仅剩的一身中衣在疲于奔命中污迹斑斑不说,身上的衣物不知被哪一处的枝桠挑松了系带,衣襟歪斜,隐约露出了些春色。
欧阳被盯得面色一沉,攥住衣襟背过身,冷声道:“挖掉!”
欧阳说的自然是剜掉这群占便宜的蝙蝠眼珠,江松烟苦笑,这圈蝙蝠少说十好几只,便是她身手好短剑快,也不可能一次性都能解决。可少主有令,不得不从!
江松烟翻手掷出锁鞭,催劲在手,将长鞭舞得铁索一般沉重,呼呼喝喝朝大蝙蝠袭去。
众蝙蝠走避不及,眼看着长鞭尾刺扫到了眼前,纷纷向两侧躲去。
这一让,便教欧阳看出了端倪——这些蝙蝠的身手她不止一次领教过,断没有江松烟一鞭就狼狈逃窜的道理。
大蝙蝠跌跌撞撞分成了两拨,在江松烟呼啸的鞭声里还能漏出一两声急促的呼吸。
欧阳眯眼看过去,人叠人的两丛蝙蝠里,有几只似有伤在身,被众人护卫在最后面,露在面罩外的一双眼微合,眼睑上染着猩红发黑的沉沉死气。
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