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磕磕绊绊又行了四五日,好歹是再没遇上那老匹夫,其他的喽啰,收拾起来就很得心应手了。
江若漓手里颠着水沧澜的剑穗子,用的正是养剑时受伤的那只手,用了灵药的缘故,如今伤口只剩极浅的一条纹路了。
欧阳撩着帘子,看江若漓对穗子又捏又甩,忍不住道:“让婢奴给你重新打一个吧?”
连日来的逃亡,穗子脏了好几日了,终于在进入药谷势力下,江若漓才稍缓口气,匀出点时间清洗。
“我娘打的络子,回头发现款式对不上,我爹能念得我耳朵生茧,”江若漓顶着腮帮子内的软肉,口齿不是很清楚,“往南走四十七城,皆是药谷范围内,各世家帮派不敢明着得罪我,但保不齐会暗中使坏。我爹纯粹是甩手掌柜,可怜小爷初涉江湖,不垄断药材,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所以我们还是得低调,只引无痕宫和这些地方门派对上,再防着他们内外勾结就可以了。”
江若漓说得轻巧,北国统共不过百来城,药谷的垄断就占去国之一半,可见手段一般。
不过欧阳无心探问药谷的立世之道,也就没有多问,却对另一事挂心:“我们从贺兰出来,无痕宫一路追杀,所过的门派也多有殃及,怕是欲借我的死清洗一次江湖。”
江若漓却不苟同:“若是清洗江湖,且不说曼歆没有理由对药谷出手,就是无痕宫,多年来也一直有意与药谷合作。”
欧阳道:“垄断四十七城的药材,便是各城大夫也要听药谷的分派,这块肉,太大了。”
谁没有个头疼脑热?垄断了药材大夫,就相当于是四十七城的土霸王了,说出去虽不好听,但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江湖,美誉和威名比起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无痕宫近年来一直和药谷合作密切,哪怕是要清洗江湖,也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我,看起来更像是,”江若漓瞥了欧阳一眼,“找人。”
欧阳却直接点破:“新房内只江松烟一具尸体,他们肯定知道我还活着。”
“下山的所有礼箱都查验过,唯独你的没查,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你将我救走的。”
江若漓:“嘶,这么大张旗鼓地找你,有点兴师动众了。”
“我是绝不能活着的,死的欧阳,才更有价值,”活的,既碍了有情人终成眷属,还不能做无痕宫拓展势力的借口,“既然已经是大动作了,一劳永逸,顺便把药谷这个隐患解决了,也不是不可以。”
江若漓难得正色:“孤行少胆子有这么肥?”
欧阳却说:“我若是他,这么好的机会,一定不会平白浪费掉。”
正说着,天上猛扎下只灰鸽,若不是身板小,只那劲头,还以为是只猎隼坠下来了。
江若漓振臂接过,从灰鸽腿上的金属管里取出绺卷绢条来。
江若漓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只看得莫名其妙。
“何事?”欧阳问道。
“没说,只让我尽快赶回药谷。”江若漓道。
欧阳思索:“莫不是药谷出了什么事?”言下之意其实是怕药谷受自己牵累。
江若漓只摇头不知:“自母亲身体违和,父亲便闭了药谷,从此与江湖没了往来,况且药谷隐秘,入谷亦多障眼杀阵,当不至于有什么外患。”
欧阳想了想道:“这信语焉不详,怕是仓促间送出来的,漓儿,你现在抽手,撇清和我的关系,速回药谷,无痕宫暂时还要仰赖药谷,再加上你回援坐镇,他们必要掂量得失,短时应不至于再对药谷动手。”
“他们一时半会儿不能拿药谷如何,但你不同,”没有自己护着,欧阳立就得死,江若漓捏毁绢条,下了决心,“山庄只有这几个初出茅庐的婢子跟着你,全护不住你,我再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