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菡萏盛放的时节,葬花水榭的红莲一甲子开一次,花期未到,河塘里只有郁郁葱茏的荷叶伞盖一般擎着。
本该沉寂的塘子,水声哗啦,荷叶无风自摇,空气里都闷着一股逼人的腥味。
突然,葬花水榭下水波骤然翻涌,碧绿的荷叶成精似的排排退开,在水榭和水榭背后那一匹山崖之间露出一条蜿蜒的水路来。
说是水路,却不能行人,这路看起来漆黑如墨,和荷叶所处的清澈水位有极强的明暗反差,像是水下突然形成的断崖,将原本的荷塘,一分为二。
塘子里这些荷,原是按业火阵排布的,因水榭背靠的山崖里沉睡着历代先辈,是莲峤最神圣的所在,是以葬花水榭建在此处,红莲也陪在此处,欧阳锦瞳用业火阵将之全部护了起来。
后来欧阳锦瞳发现那伽常来往于此,进山一趟很是费力,于是把业火阵稍做修改,留出了这条专供那伽来往的水道。
此时,水道上渐起波纹涟漪,铜钱式的纹路透过水色,缓缓清晰起来。
青鸾姑姑赶紧命人将靠近水道一侧的护栏打开,又示意婢奴焚香煮茶,众人安静地忙碌着,直至那伽硕大的身躯游得近了,近到众人能看清水下它灯笼一般大的眼睛时,青鸾姑姑才领着大家分列两旁。
那伽的头在众人的胡礼中探出水面,它不知道众人的礼是行给它的,还是行给它捎带出来的那个丫头的。
不过它显然很开心,绕着葬花水榭玩儿似的将庞大的身躯盘好,这才吐出巨大信子拦腰裹着的红衣丫头。
它轻柔得将人放在水榭边的软塌上,还怕她会摔下来,复用舌尖将人往里推了推,随后讨好似的将下颌艰难得往水榭里挤,虽然姿势难受,但好歹勉强能挤得下。
楚辞笑着抬手拍那伽的头,不过实在虚弱,那力道,比抚摸还轻柔:“那伽,谢谢你了。”
那伽嘶嘶出声,享受得直拿信子想舔楚辞。
青鸾姑姑眼疾手快将楚辞拉开,开玩笑,信子裹一裹少主的腰就行了,毕竟事急从权,但是拿信子把少主从上到下舔一遍,庄主知道了一准又得炸。
毕竟传说里蟒神的前身是始祖阿修罗的守护者,为护修罗一脉,舍弃人身换取千秋之岁,来永护莲峤的。
虽然但是,现在它是大蟒,但之前,它是男的啊!
庄主对先祖的这些传说,可是很迷信的。
被人截胡的那伽很不满,鼻息翕动的动静在陡然间变大——就知道这些丫头不是给它行礼,胆儿这么肥,可见不是敬重它的。
几个月的相处,青鸾姑姑已经能摸清那伽光打雷不下雨的本性,对它这点把戏门清,当下也并不惧怕,反而恭敬的对那伽道:“蛇神可莫把少主再当小孩子了,男女有别的。”
那伽尾巴一甩,抽打在荷塘里,激起的水花雨点般落在屋檐上。本座好几百岁,小丫头才几岁,不是小孩子是甚!
楚辞撑起身靠近桌案上的香炉,袅袅的烟雾里是药草的清香,身子还疼得厉害,这香是调制来镇痛的。
拔毒的过程太痛苦了,随着毒素一点点拔出体外,落水前的记忆也纷至沓来。
如今的她已不再惧怕蛇类,这头铜钱纹的大花蟒,还成了近期她接触的最多的对象。
她复姓欧阳名楚辞,是莲峤的少主,遭了一番大难,正在努力的自我拯救。
待到身上的疼痛缓了些,楚辞才有力气开口说话:“母亲今日实在劳累,还麻烦您再进山一次,将她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