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刚下,正是平南王府热闹的时候。
皇宗和平南王府再联姻,虽然有些事办得匪夷所思,但是不影响阿谀奉承的人哪怕明知违心也要来恭贺一二。
本来是只办家宴的,但人来都来了,也不能撵走,只能捏着鼻子请进去。
结果就是孤行少羞辱一把姚曼歆,姚曼歆也摆了一道孤行少,两人也算是扯平。
院中搭起捧篝火,配着六月的气温,当真是热情似火了。
好歹是在孤行少手里挣来了一点风光大嫁的影子,姚曼歆除了在平广道上闹那一场,之后便都老实了。
楚辞站在最高的塔楼上遥望盛景,如今她耳聪目明,隔着这般远,竟也能清晰看到孤行少脸上倨傲的神情。
脑海中隐约有喜乐回荡,识海里蹿过一个红衣女子,她挺直脊背、端坐着,五官模糊不清,但楚辞就是知道,她也是这样倨傲的神情。
画面一闪而过,脑仁也蓦然炸疼起来。
楚辞疼得心闷,撑着围栏深吸了几口气,才把这股难受压下去。
再抬眼时,平南王府的大门,又被人敲响了。
“生死门贺无痕宫宫主大喜。”
敲门的是虞沐。
门房火大得只开了偏门,见外面站着两个蒙面的年轻姑娘并两个孩子,并不似方才进去那波那般凶神恶煞,顿时有了底气。
“去去去,咱们王府今儿个是家宴。”
琅环长剑出鞘到剑刃搁在门房脖子上不过一息之间:“你最好去问问你主子。”
到底是王府的奴才,见过世面,并不怕:“少吓唬人,让你走就走。”
琅环一剑砸在门房胸口,人当即倒飞出去,砸在大门上,碎了门不说,直撞到门后的影壁才停下来。
门房哇地吐出一口血,赶紧摸了把胸口,确定没有伤口才连滚带爬往府里通报。
这么大动静自然惊扰了府中人,但管事的一个没来,迅速围上来的是府里的侍卫。
“嚯,”虞沐都惊呆了,侧目一眼琅环,见她周身戾气拔身而起,有些莫名其妙,“这么动气做什么?”
琅环整个人都绷紧了,这里的回忆太吃人了,她没办法冷静下来。
江一一上前拉住琅环:“姑姑,是爹爹的剑影响了你么?”
虞沐闻言,赶紧把琅环背上的剑匣子卸下来。
果然,离了剑匣,琅环觉得周身都松快了,心底也没有那么多的仇恨和杀意。
“外祖说,爹爹的,剑,煞气重,怎么裹在匣子里,也能影响人吗?”
问话的是江寻弋,正伸手想摸一把剑匣,被虞沐眼疾手快拿开了。
侍卫见琅环他们打上王府还旁若无人,实在欺人太甚,刚要围上来把人拿下。
恰好刚才进去通报的门房这时候回来了。
“几位刚才说是哪家的?小人眼拙,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门房连连作揖赔礼,弯腰时牵动了伤口,嘴里止不住涌出血来,却不敢去擦。
“生死门。”虞沐朗声道,作为一个有良心的医者,又好心提醒道,“你赶紧去找个大夫看看,内里有损,别伤了根本。”
门房躬身请他们入内,只走到虞沐前边,才小声道谢。
不料旁边却传来讥诮:“她们先将你打伤,只提醒你一句快去看大夫,你就感恩戴德了?”
琅环戒备地转过身去,却见路边屋檐下不知何时长身玉立一人。
虽是年轻公子扮相,但琅环却能辨出她是女子。
门房只朝着那人躬身一揖,便马不停蹄带着人往篝火院里走。
院中众人已经落座宴饮,孤行少和姚曼歆位居高台,众人分坐两侧,将篝火环围在中间。
虞沐到的时候王府下人才在最末位添了一桌席面,没办法,本是不请自来,还是晚来的,还能有一桌席面,虞沐都觉得平南王府处事周到了。
孤行少区腿支肘,慵懒地坐在软垫上,姚曼歆黑着脸就倚在他腿边,又是一身桃红的喜服,咋一看还以为是平南王府纳妾。
“生死门贺无痕宫大喜。”琅环来到院中,身后跟着江寻弋和江一一。
江一一东张西望,显得对周围什么都很好奇。
江寻弋捏着腰间的玉笛,瞪着高台上的人,如临大敌。
竟然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