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说这话的时候，负责大屏幕的老师正好出去上厕所了。

所以导播间只剩下了他和禾煜两人。

禾煜看着杨总，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五年前，杨总还是很多人口中的摄像老杨。

只有在台里安排摄像任务时，才能在演播厅里看见他。

其他时候老杨绝不坐班。

这并不因为老杨有啥强硬的背景。恰恰相反，老杨除了年龄大一些、技术好一些。在同事眼里这只是一名老好人而已，还是不拿工资的那种。

是的你没看错，老杨之前是不要工资的。而且是从十年前开始的。

置换的条件是，老杨只完成基础工作，然后就可以不用坐班了。

这样一来，老杨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做私活。

那还是电视广告投入产出比很高的年代。

老杨的过硬技术，加上电视台背书。在满城的传媒公司里杀了一个血流成河。

老杨质量好，同行就降报价。

老杨价格低，同行就给回扣。

老杨给....老杨给不起回扣。

老杨找甲方大老板谈：‘你再加点钱。我给你联系电视台播出。你再多加点钱，我给你联系电视台直播。’

老杨的钱很有用处，所以他选择降维打击。

这一招无往不利。

然后传媒同行见了老杨，都和见了活爹似的。

再之后，一家专门跑关系的公司急需内容团队。

老杨和他们相谈甚欢。

自此老杨的业务就从省会发展到了整个鲁省。

座驾也从捷达换成了卡宴。

虽然是二手的，可是作为谈活的道具确是足够了。

老杨这边风生水起。正准备和台里谈谈缴费留职的事呢。却迎来了台里的改制。

如禾煜一般，原先只需要做内容的家伙们。现在也需要去外面拉活了。每年的指标完不成的话，要么降级，要么开除。

改制的半年后。

老杨原先的顶头上司，谢顶老李。

看老杨也和看了活爹似的。

因为这半年，老杨给台里带来的项目利润。是他老李的十倍不止。

又过了半年，老杨蜕变成了杨总。

为人依然随和，只是在现场的冲锋衣，从大几百的变成了大几千的。

自己购置的摄像器材，是台里都舍不得买的。

几年前自己干私活养家的中年人，现在带着全组的兄弟一起干私活。

不对，这已经不能叫干私活了。这是常规的项目运营。

杨总已经是台里最炙手可热的制片人了。

给人开的发票。开票人都从某某传媒公司，变成了电视台的title。

禾煜看着杨总抛过来的橄榄枝，一时拿不定主意。

因为杨总这算是挖张总的墙角了。

心念一动，禾煜收起了刚给杨总点火的打火机。

手指举到烟前，下一刻一个微弱的火光就点燃了禾煜嘴角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