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斯托斯克听罢,再度陷入了沉默。他倒不是沉默于索兰德对普拉洛克的贬低,而是在思考索兰德所说的话是否合理。
在目前的年代,航海技术尚处于革新阶段,各种新型风帆航海技术层出不穷。冒险家、海军、商人、海盗,都在大海上历练并总结着它们。
“有趣的想法,”索斯托斯克在心里这样想,但是没有说出来,“这肯定是个民间的航海天才,说不定比凯修斯还有才能。”
“我不管你怎么想,就普拉洛克没有及时下令开炮这件事,我对他的评价就一落千丈。真的。”索兰德说。
“是吗?我不能完全支持你,但是我承认你是个天才,让你做水手真是可惜了。我可以提拔一下你,至少可以做士官。”索斯托斯克开口说。
“现在——绝对不可能。我应该感谢普拉洛克那个红鼻子老头,没对我行鞭刑——我谢谢他。”索兰德的语气充满的却是埋怨。
“先把这个忘掉吧——我会想办法让你出去的,毕竟功过相抵,普拉洛克船长不会特别记仇。我现在,哦——能讲讲你的故事吗?”
索斯托斯克站在门外,索兰德能看见他延伸的影子照到墙上,他们之间隔着的那根蜡烛同时照亮了索斯托斯克的靴子和索兰德的眼睛。
“呵,我们之间简直天差地别。”索兰德思索了一下这个有趣的构图,坐了起来,倚靠着门旁的墙。
又是令人尴尬的沉默。而蜡泪已经落下太多,这根蜡烛已经很难从地板上被拔起了。索斯托斯克不知道索兰德在干什么,他安静地像是睡着了一样。
“第五区有个姓梅萨的鞋匠,”索兰德终于开口了,“他有五个孩子,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而我是其中排行老三的儿子。”
“他家里揭不开锅,而且很早就让他的大儿子奎尔·梅萨外出打工,那时候我还没出生,而且鹿港还没有现在这么繁荣——我的大哥不久因为愚蠢活活累死了。”
索兰德顿了一下,他在讲述自己父亲和大哥过往的时候简直就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他毫不在意,从语气上说简直就像是诵读而不是回忆。
“我没见过我的大哥,但是我还有另外的一个兄弟。我从十二岁开始和二哥卢萨克·梅萨在第三区做船工,大概做了三年——然后一场风暴把我们的船掀翻了。”
“所以你的二哥溺亡了?”索斯托斯克问道,因为索兰德再说完每句话的时候都会停顿一下。
“不是,”索兰德回答他说,“他被吓死了,他胆小如鼠所以难堪大用。好笑吗?好笑,当时连我都觉得好笑。”
“被吓死,一个比你还年长的男孩?”索斯托斯克皱紧了眉头,他已经猜测出索兰德性质的构成了——全部来自两个兄弟所缺失的——聪慧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