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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山涧石桥

透过望远镜,皇帝斯拉维托尔三世看到了码头海滩上白溪镇老兵们庆祝胜利的场景,他们一个个都高举起武器欢呼,有的甚至朝船队做出了一些羞辱的姿势,就好像无视了这边还有数百门火炮正瞄准着他们一样。待到小艇全都在大船边停靠好了之后,他们又全都散开,躲在了码头的几个塔吊后面,看来是对海战很有经验的一群人。

“训练有素的老兵,即便都退伍了,依然能够打败我的射击军,这个小镇果然是藏龙卧虎啊,恐怕还有更厉害的角色在里面等着我们呢。”皇帝感叹道。

“没错,陛下,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侠盗会的头目,就在白溪镇,这个人非常厉害,前任皇家圣骑士团的大团长泰瓦留斯·辉刃和他交手过,最后结果是平手,当时我就在场。”一个蒙着面,披着一件覆盖全身的斗篷的人在皇帝旁边说,“我的实力稍逊于他,但只要和剑翼顾问,以及星戟大团长配合得当,依旧能够取下他的人头。只要能够干掉他,全国的侠盗会成员就都能轻易解决了。”

“今天想来,你当时如果就背叛他,在他和辉刃大团长交手的时候干掉他,也不需要这么麻烦了。”站在一旁的帕维拉斯·剑翼说。

“当时陛下还没有即位,皇室对侠盗会的态度也没有今天这般坚决,我当然不会在那时候杀他,而且辉刃大团长和他只是友好切磋,并不是带着任务去抓捕他。”这个神秘人说。

“上岸之后,星戟正面对付他,你看准机会从背后偷袭,一定能得手,他明天就能带兵冲进白溪镇的城门,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轰塌这群老兵身后那些像蛇一样的坡道,让他们回不到城里,然后慢慢消灭他们。”皇帝说。

神秘人却不那么认同皇帝的自信,他反驳道,“没那么容易的,陛下,巴罗斯·影手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他也是凭借这一点才能攀上侠盗会会长这个位置的,他对白溪镇周围的情况非常了解,他知道北边有个适合登陆的地方,他一定会派人去守着的。”

皇帝听后只是笑了笑,说,“如果他亲自去,星戟大团长在那座细长的石桥那里就能干掉他了,如果他不亲自去,凭几个侠盗会成员就想挡住我的大军吗。”

“他一定会和您想到的同一个地方,就是山涧石桥,那里的路非常狭窄,一边是瀑布,另一边是深涧,中间只有一条仅能通行一辆马车的小路,就算您有千军万马,在那里也只能一对一。”神秘人说。

“只要星戟大团长能用圣光壁垒坚持住,我的士兵就能用开花弹炸死他,除了他之外,还有人能是星戟大团长的对手?”皇帝再一次自信地说到,脸上洋溢着更欢快的笑容。

“那么现在,所有大炮调整角度,轰击码头后面的上山通道,不给这些坚持守卫码头的士兵回城里的机会。”皇帝下达了炮击的命令。此时太阳已经消失在白溪镇背后的山下了,月亮也早就从东方升起,到这时已经接近天顶,天还不算太暗,即便白溪镇的灯一盏也没有点亮,凭借余晖和月光也能为炮兵指引目标。

船队再一次众炮齐鸣,巨大的响声老远都能听到,海滩上的老兵们躲在货物和塔吊形成的掩体后面,等待炮击结束,继续战斗,在山顶修道院避难的民众也看向炮声发出的方向。但是很快,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兵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这炮弹没有落在他们身边,而是在他们身后很远的地方落地。正当他们还在讨论狮鹫帝国炮兵为何会如此炮击时,一名老兵借着暮色看到了身后已是千疮百孔的入城道路,他不由得大声惊呼,“我们的退路全被他们打烂了。”由此一言,众人纷纷回头,这才发现原来敌人是想把他们困在海滩上,这时候如果有另外一路人马在北边的海滩登陆,再绕道南下,就能攻击几乎没有守备的大门了。

另一名老兵则喊道,“什么退路,你忘了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他们把这路给炸塌了,反倒是他们自己没法上去,我们不还是能从下水道回去。”

“那我们还等什么呢,让他们继续在这炸好了,我们先上去,守住大门要紧。”又一名老兵说到。

最后,一名两鬓斑白的老兵提议,还是听明灯镇长的吧,他把指挥权交给了基本上就不懂军事的明灯。明灯虽然不希望这些已经是平民的老兵流血,但是心想不能让战火烧到居民区,他还是下令,继续坚守海滩。

此刻的贝利科斯,则是一边听着炮声,一边骑着巴罗斯给他的骏马,向着山涧石桥疾驰而去。他在午夜时分到达了山涧石桥,遇到了早就在那等着帝国军队到来的酒徒们。这群酒徒种族各异,除了人类之外,还有兽人、牛头人、狼人和蜥蜴人,都是以前狮鹫帝国用来防御北方寒极高原蛮族入侵的异族军团成员,退役之后就当上了冒险家。虽然曾效命于狮鹫帝国,但那只是雇佣关系,他们也深知狮鹫帝国从来没有把他们当做人来平等对待,都只是作耗材罢了,从不颁发公民权这一点就能看出。所以,当他们离开了那支部队,和狮鹫帝国反目成仇也是迟早的,毕竟在这白溪镇,所有的异类都享有平等权利,这是最能让这群异族感到舒适的。

贝利科斯一下马,就看到了那位胖乎乎的酒客,阿尔丁·粗枝,与其他正在磨块兵器的酒客不同,阿尔丁蹲在地上捏泥丸,每捏好一个,都要用力往地上砸两下,能不碎的,就会装进口袋里。

“你好啊,阿尔丁,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贝利科斯上前打了声招呼。

“这里没有现成的鹅卵石,我只有自己造了,等狮鹫帝国的人来了,我就用这些石块招呼他们。”阿尔丁答道。他抬头一看,发现是贝利科斯来了,便起身和他握手,然后安慰他说,“你朋友的事我听说了,他是个勇敢无畏的冒险家,也是个真正的冒险家,能有这样的归宿对于干我们这行的来说不算坏事,我也想以后在某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能有一块石头上铭刻着,大冒险家阿尔丁·粗枝来过,并长眠在这里。”

“但愿他的灵魂真的能够安息吧,他生前想做的事,也就只有我去帮他完成了。”贝利科斯说。

“他还有遗愿吗?”阿尔丁问。

“他要我尽可能的帮助看到的赫卡瓦尔人,如果以后有机会去白溪镇以外的地方冒险的话。”贝利科斯答道。

“那群可怜的人,赫卡瓦尔大陆的原住民,几百年前狮鹫帝国的移民乘船出海,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把那里的赫卡瓦尔人当做猎物对待,声称是报黑暗时代的背叛之仇。”阿尔丁向贝利科斯介绍起了赫卡瓦尔人悲惨遭遇的原因,“相传八千多年前,赫卡瓦尔和泰索波尔是并存的两大人类王国,初罪者降临时,两大王国也并肩作战,但是由于赫卡瓦尔的背叛,泰索波尔王国遭遇重大损失,好几任国王都因为他们的背叛而战死,最后他们竟然进攻泰索波尔城,导致泰索波尔彻底王国,居于北方的泰索波尔遗民从此视赫卡瓦尔为世仇。但在我看来,这不过是那群航海家激励人们去为他们掠夺财富的借口罢了,他们要把赫卡瓦尔人驱逐出他们时代生活的土地,才能在那里立足。将八千多年的仇恨搬出来作为借口,也真是够可笑的,我和赫卡瓦尔人也有过交流,他们对泰索波尔移民的看法并非憎恨,而是恐惧,就像看待黑暗时代攻伐他们的初罪者的恶魔大军一样。他们说那时候有一把巨剑从天而降,是造物神赐给他们的利器,落地之时,就炸死了无数恶魔,却丝毫没有伤到他们的先祖,从此这剑就一直在他们的族群中传承,他们现在也期待这样的奇迹再次出现,带领他们走出眼下的困境。”

“这算是自作自受吗?”贝利科斯问。

“怎么能这么说呢,不过是贪婪的人的借口罢了,这些人总能想到好的理由来骗其他人去帮他们掠夺财富。”阿尔丁答道,“我这人平时虽然不怎么正经,但是在这样的问题上,我是认真的,我们泰索波尔人的移民仅凭八千年前的往事,就像惩罚罪犯一样,惩罚了赫卡瓦尔人数百年了,到现在还在做这种事,以后也可能还会做,这明显是非常过分的,所以我在雨港镇附近冒险时,都会帮助遇到的赫卡瓦尔人,因为他们是需要帮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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