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五天后,贝利科斯就已经能清晰地看到沙湾镇的灯塔了。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方柱形的灯塔的向阳面反射着耀眼的阳光,在白天也能为众多大船们指引方向。贝利科斯所乘坐的荧鳞镇的援助商船劈开层层波浪,快速向着沙湾镇的港口行进。站在船头的贝利科斯忍不住兴奋,他踮起脚尖,趴在船舷上远眺金色的小镇。随着码头栈桥越来越近,贝利科斯的心也越跳越快,船停稳了之后,他一溜烟地冲向了下船的踏板,跳跃着下了船。
时值正午,贝利科斯的肚子也饿了,而沙湾镇的码头也不同于白溪镇的,这里有很多食物摊位,不用进城就能报饱餐一顿。走在这琳琅满目的食物摊位中,听着摊位老板们嘈杂的吆喝声,贝利科斯也不知道该怎么选了。这里的食物都是他在白溪镇没有见过的,几乎全是烤制的海鲜,而少有夹着黄油的面包。
走在码头上,贝利科斯不时也能看见一些赫卡瓦尔人,这些人的肤色比泰索波尔人要深一些,衣着也十分简单,老实说,他们身上穿的就不像是衣服,而像是几块布条缠在身上,只遮挡住几个重要部位。尽管生活在沙湾镇的泰索波尔人穿的也很少,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穿着短袖或是无休的衬衫,也比那些赫卡瓦尔人要端庄得多。
由于被香味吸引,贝利科斯在一个烤海鲜串的摊位前停了下来,这里正在烤的,是贝乌贼肉串,这是一种沙湾镇独有的美味海鲜。看着摊位老板娴熟地翻转着几根串有四块贝乌贼肉的木棍,并在上面撒上香辛粉后,贝利科斯便点了五串。只见摊位老板放下手里的这些木棍,把手伸进一旁的水缸里,掏出了四个大贝壳,每一个都有将近一个拳头那么大。然后逐个掰开,取出蜷缩在里面的小乌贼,并串在一根木棍上。如此操作五次之后,这老板就把五串贝乌贼都架上火炉开始烧烤,忙完了这边,就立刻去翻转之前撒香辛粉的那些。
就在边看摊位老板娴熟手艺,边等美味出炉的时候,贝利科斯感觉被什么人撞了一下,他四处张望后,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发现格拉斯提尔送给自己的那个黄金罗盘不见了。这下就顾不上肚子饿和摊位老板的喊叫了,贝利科斯远离了摊位,走到了人群中,巨大的脚步声惊动了那个偷东西的人,使那人跑了起来。本来贝利科斯也没有找到偷东西的人,但是看见有人在跑,也就认定这个人就是贼,他迅速冲向这个人,跑了几十步,感觉快追上的时候,他奋力一扑,就将这人压在了身下。
夺回贼人手上的黄金罗盘之后,贝利科斯又看了这个人一眼,只见是个黑发少女,面容又中异样的美,这少女的左右脸颊都纹有狮鬃一样的黑色纹饰,手臂上也有环绕手臂一周的黑色纹饰,这纹饰又画出一根黑色粗线条一直延伸到手腕处,连接上一圈围绕手腕的黑色纹饰。这少女的衣着也十分简单,就是两块橙色布条在胸前交叠,然后在背后打了个结,下面穿的是一条橙色的短裙,脚上没有穿鞋。此刻,这名少女正用凶狠的眼光盯着贝利科斯,贝利科斯也正好认出来这是一名赫卡瓦尔人。
回想起格拉斯提尔的临别嘱托,贝利科斯马上向少女道了歉,并说,“这罗盘是我朋友的遗物,对我非常重要,你不可以拿走它,但是你如果需要帮助的话,我是不会吝啬的,我身上还有些金币,都给你吧。”
“谁要你的钱,”少女轻蔑地回复道,“这黄金罗盘本来就是我们赫卡瓦尔人的东西,到我这也算物归原主,你这么说是想向我买吗,告诉你,这可是无价之宝。”
就在这时,沙湾镇的卫兵赶了过来,看到贝利科斯和少女的衣着后,便对二人说,“真是凑巧,按照沙湾镇的法律,凡涉及外邦人和赫卡瓦尔人的案件,都由镇长亲自过问,你们跟我来吧。”说罢,这些卫兵就抓着二人的手臂,将他们带往镇长的办公室,走在路上,贝利科斯依旧能感受到少女极大的敌意,他看到这少女仍用凶狠的眼神看着他,嘴里也在小声说些什么,虽然并不见,但猜也能猜到是骂他的话语。
不同于白溪镇,沙湾镇并没有什么议会大厅,这里的一切几乎都是镇长说了算,他的办公室就在港口到市区的路上,在一座外表为金黄色的建筑里。当然,这金黄色的外表并不是因为镇长的房子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因为这里的建筑都是用金黄色的沙土夯筑而成的,整个沙湾镇的房子都是金黄色的,所以这里也被称作闪烁金光之城。
镇长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人,小声说到,“为众民的生计日夜操劳,也不免要被各种琐事搅扰。”随后,他问带这两个人来的卫兵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得知这事是白溪镇来的铁匠贝利科斯被在沙湾镇打工的赫卡瓦尔女人莎米娅扒窃之后,便问贝利科斯有何损失。
“她只是偷走了我身上的黄金罗盘,已经被我夺回来了。”贝利科斯说到,并将罗盘托在手心展示给镇长看。
“既然你已经没有损失了,那么也就不需要她赔偿什么了吧。”镇长说,“我判她五天拘禁,然后逐出沙湾镇,一个月不许入境,这样的惩罚,你还满意吗?”
“没必要这么严苛,我并没有什么损失,还是饶过她吧,我也不想因为我的事让她的生活更加困难,这样的话,我也会内疚的。”贝利科斯赶忙劝阻道。
“既然触犯了法律,就一定要收到惩罚,这并不因受害人没有损失而改变,唯一的区别的在于受罚的程度。”镇长说,“你受损失小,她受罚就轻,但绝不会没有惩罚。”说罢,镇长命令卫兵将这位赫卡瓦尔少女带去监狱。
看着被带走的少女,贝利科斯赶紧向镇长乞求道,“能放过她吗,我想花点钱保释她,让她能继续在镇里生活,花多少钱我都愿意,求您了,别惩罚她好吗。”
以为已经处理完这件事,正伏案书写的镇长被这乞求给惊到了,他抬头盯着贝利科斯,十分不解地问到,“她明明是偷了你的东西,为什么你一再为她求情?”
“因为我的朋友,格拉斯提尔,他也是赫卡瓦尔人,他临终前嘱托我,帮助能看到的每一个赫卡瓦尔人。”贝利科斯答道。
“就是那个大商人吗?”镇长说,“真没想到他竟然是赫卡瓦尔人,不过不管从衣着上还是生活习惯上,他都更像是个白溪镇人。从道德上讲,身为一个泰索波尔人,帮助赫卡瓦尔人都是不应该的,他们就是一群时时都想把我们赶出这片土地的野蛮人。在城里,他们的男人像奴隶一样卑贱,他们的女人像妓女一样不知廉耻,若不是城里的人都变懒了,也变得更加猎奇了,我才不会允许这些野蛮人在我的城市里居住。”
见镇长如此贬低赫卡瓦尔人,贝利科斯也更加能理解格拉斯提尔和阿尔丁那些话的意思了,他转而乞求镇长,允许自己去监狱看看那位少女,毕竟是被自己连累的,他希望能做点什么去弥补其损失。
再次低头开始书写的镇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次他没有抬头,口头允许之后,便做了个驱赶的手势,把贝利科斯给打发走了。
来到监狱里少女的牢房,贝利科斯先是行了个鞠躬礼,然后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少女此时正慵懒地躺在草窝上,斜眼看了贝利科斯一眼,自我介绍说,“叫我莎米娅就行了。”
“我的朋友格拉斯提尔也是赫卡瓦尔人,曾经的丛林行者之一,他临终前把这个黄金罗盘给了我,并叫我帮助旅途中能遇到的每一个赫卡瓦尔人,所以,我希望能为你做点什么,也好平衡我心中的负罪感。”贝利科斯十分诚恳地说。
“后生晚辈,名字我都没听说过,丛林行者倒也名噪一时,却没有和我的部族有任何交往,姑且算他是个赫卡瓦尔人吧。”莎米娅傲慢地说到,“你说的这个人要你帮助能遇到的每一个赫卡瓦尔人,那么你是打算帮我的是吧,那就把黄金罗盘交出来吧,能帮助到我的也只有这个了。”
“可是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十分重要,这是我朋友唯一的遗物了,我带在身上只为了纪念他,除了这个之外,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贝利科斯说。
“除了这个之外,你对我做不到任何帮助。”莎米娅说,“走吧,反正三十五天之后我就又能去寻找带着强大法器的人了,希望下一个不会像你这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