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天空中只是出现了一个不断闪光的球体,众人能透过那个球体看到后面的物体被扭曲。大家都认为是哪位法师在施展新的法术,都在附近观看,可是很快,那个球体突然变黑,然后向上下两侧延展开,给天空拉出了一条巨大的黑色伤口。”一个声音传来,贝利科斯回头一看,是一位脸上有三道斜疤,用眼罩蒙住左眼的法师,在向周围的众人介绍恶魔入侵的场景,“那道伤口向左右两侧扩大,一些全身长满疮疤的灰红皮肤的怪物一涌而出,在短短一漏沙的时间内遮蔽了天空。我们的典籍中是这么记载的,我没能亲眼目睹第一次恶魔入侵时的场景,后面当他们再出现时,和记载的也是一模一样。在战斗中,我被一个藏在大恶魔的身上魔婴偷袭,在脸上留下了三道伤疤,后来又被一只眼瘤魔发射的眼棱灼瞎了左眼。”
有着消灭过恶魔经历的杰纳特上前和他攀谈了起来,经询问,得知他名叫米罗哈洛斯,贤者称号为空箭,是第一次入侵后躲进魔法学院的难民后代。
“那场入侵发生时,除了几个在教室里上课的班级之外,进行户外演练的绿袍学徒几乎全被杀死了,穿着蓝袍的法师也损失了百分之九十,只有担任助教的那些幸免于难,穿紫袍的初等贤者和穿金袍的大贤者拼命抵抗,在掩护了一部分普通人进入学院之后,也因法力不支,倒在了红土海岸上。在那之后,学生体系就断层了,为了有能力和恶魔继续对抗,他们便从难民中挑选孩子来进行魔法训练,并告诉他们,一天不赶走恶魔,就一天无法恢复往日平静的生活。”米罗哈洛斯说。
“我出生的村子也是被恶魔摧毁的,尽管那是我才三岁,但我还能清楚记得那天,村口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裂隙,一大群长角魔涌出,村里的大人们拿着各种棍棒斧锤迎战,很快就将它们全部打死了。正当人们庆祝胜利时,黑色裂隙中出现了四肢都是利刃的恶魔,只在一瞬间就把刚才打得长角魔们无法还手的人全都杀死了。村里的女人和孩子们都躲了起来,只有我呆呆地站在路中间,看着那些散落一地的肢体,我的父亲就在里面。这时我的母亲跑来抱住我,想把我带进屋里,那恶魔却冲了过来,一刃将我母亲刺死。”杰纳特说,“就在它举起利刃劈向我时,一枚火球将它打飞,我的导师带领众多法师前来,救下了我。随后,裂隙中又出现了一群纵火魔,抢在法师消灭他们之前点燃了整个村子。”
“看来这段时间,恶魔也并非只在南星群岛作恶。”米罗哈洛斯说,“我出生时,学院已经基本扭转了局势,我祖父每天都会把我带到学院的边界,看向故乡。他告诉我入侵之日恶魔是如何在城镇里大开杀戒的,也告诉我一些法师为了掩护他撤离而牺牲,叫我一定不要忘记向恶魔复仇,夺回他曾经生活的土地。后来我努力学习符阵操控术,能从符阵中召唤出疾飞的利箭贯穿恶魔的胸膛,我曾在一次战斗中,一箭击穿了在空中飞成一列的九只巨翼恐爪魔,而获得空箭这个称号,也是在那一战之后升格为初等贤者的。”
“真厉害,仅仅一次施法,比我一生杀掉的恶魔都多。”杰纳特说。
“除了山洞里那只,你还杀过其他恶魔吗?”贝利科斯问。
“我和其他法师们一起讨伐过恶魔,每次有村庄出现像我那种遭遇时,我都会跟随我的导师去讨伐,即使当时还穿着绿袍,我都会缠着他,叫他一定带我去。”杰纳特回答说。
“屠魔不看多少,只要有这意愿就行。”米罗哈洛斯说,“我在学院学习时,每天都能看到一众紫袍贤者去红土海岸收复失地。当我学成毕业,穿上蓝色法袍时,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去实现祖父对我的期望。”
“那为什么一直不向我们求助呢?”杰纳特问到,“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一百多年前,学院里弥漫着一股傲慢的氛围,这不仅是因为学术上已经超越了总院,也有身为唯一没有被造物神讨伐的原因。”米罗哈洛斯答道,“恶魔入侵时,我们见到的那种威力让我们以为世界上任何法师都无法与之抗衡,叫你们来也只会白白牺牲。再加上那段时间和你们总院的关系很僵,也拉不下脸来向你们求援,更可怕的是,恶魔撕裂空间造成的扰动让我们在几十年里都无法施展任何通信法术。等到我们有能力向外界救助时,就已经不需要了,那时候恶魔每次撕裂空间入侵到这个世界,都活不过两漏沙的时间。”
说话间,众人就已经走到了广场,博学者之岛魔法学院的院长,全世界唯一穿着白色法袍的人,能力可以与天使比肩的人,佩列乌斯·炽冠,已站在萨米琳娜雕像的下面等待众人到来了。这位院长穿着独属于他的白色法袍,戴着和法袍连在一起白色兜帽,一条金色的带子镶在法袍的边缘,从一侧袍底向上通过兜帽到达另一侧的袍底,袖口也有这种金色镶边。院长的左胸上佩戴者他从成为贤者的那一刻起,就获得的一切奖章,一个个金色的小圆盘镶嵌在各自的八芒星形的底座上。法袍的右侧则是一幅刺绣画作,描述的是这位院长在身为贤者时期,大战恶魔七将之一的暴虐魔的场景,在红色的底色上,白色的院长站在白色的山丘之上,手中射出白色的射线,击中躺在地上的黑色的恶魔。
洛塔涅德最先走上前去,向院长鞠了一躬,矮人的身躯并不能大角度的弯折,他的鞠躬就像点头一样。随后他大声告诉院长,已接到南星群岛的来客,由初等贤者坎诺达斯·魔陨及其随性人员。
院长走上前,和洛塔涅德握手之后,便来到了坎诺达斯身前,在场的所有来自南星群岛的法师们都一瞬间在坎诺达斯身后站得整整齐齐了。由于一百多年没有来到这里参加贤者评选会了,而只有在这个会上,才能决定以为初等贤者是否有资格升级为大贤者,所以群岛学院已经没有哪怕一位大贤者了,带队的人和队伍中所有成员一样,都身穿紫色法袍。但是要论实力,这些初等贤者都是和恶魔交过手的,也杀死过很多的恶魔,不管是魔法造诣还是法力,恐怕都强过很多身穿金色法袍的大贤者。
院长将右手伸向坎诺达斯,这举动让坎诺达斯受宠若惊,因为在金色法袍之上,还有一个级别,那就是红色法袍,这时总院里每个院系的系主任才能穿的,在其他学院,只有一个人能穿,那就是他们的院长,而总院长是从来都不和金色法袍以下的法师握手的,这次佩列乌斯打破了这个约定俗成的规则。坎诺达斯颤颤巍巍伸出了他的右手,去和院长握手。在法师群体中,握手也是一种探测对方法力的动作,就在坎诺达斯初登这座岛时,就在和洛塔涅德的握手中探明了其法力,而这次与院长握手,除了感觉深不可测以外,几乎什么都察觉不到。也就在这时,坎诺达斯又一次哭了,他带着哭腔说到,“是我们的傲慢招致了那些悲剧,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任何人哪怕再强大,也不能脱离其他人独存于世。”
院长听后,十分欣慰地说,“这么多年来都辛苦你们了,独自对抗黑暗的英雄们,我能察觉到你有升级为大贤者的法力,希望你在明天的魔法演练中好好表现。”
群岛学院的众人听完院长这番话,也都开始擦拭脸上的泪水了,引得一众法师们不停在一旁小声讨论。在讨论的人群中,贝利科斯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就是曾在白溪镇见过的繁星森林精灵女王首席魔法顾问,那位曾经岛白溪镇表彰自己的吉凡特·蓝炽。精灵的特征都很明显,而他刚好站在一群尖耳朵中间,今天的他没有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穿着精灵的传统绿色服饰,而是换上了符合他在魔法学院身份的金色法袍,没错,他也是一位大贤者。不过贝利科斯不太敢上前和他打招呼,万一莱默迪斯也在,那就十分尴尬了,贝利科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就在迎接礼仪结束后,院长猛地一抬双手,萨米琳娜雕像后的横梁上,一面新的旗帜出现了,那原本是一块白布,现在画上了群岛学院的标志,是一个机关傀儡人站在海水环绕的三座连体岛上,底色是很接近灰色的那种蓝色。在这面旗帜的左边,依次是象征山丘学院的红底绣有熔炉铁锤的旗帜,象征冰川学院的白底绣有巨龙的旗帜,象征密林学院的绿底绣有树木与星辰的旗帜,象征沙漠学院的黄底绣有沙丘和尖塔的旗帜,和最后一个,也是拯救了贝利科斯的那个学院的旗帜,黑底,上面用金色的线条绣着一只张着眼睛的打手,那时峡谷学院的旗帜,来自这个世界遥远的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