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兄?哲英还有一事……想来你还不知道,此前程家一役可能给哲英的伤痛过于……嗯,过于……害,总之,他现在的记忆并不完整!”韩龙主一脸担忧的说道。
他仔细观察高见乙的面部表情,但高见乙脸上依旧是笑着的,韩啸天实在是不太明白高见乙对此事持什么态度。
“倒也不是很碍事,该记得的记得,只是有一些混乱而已,高叔不必为我担忧!”程哲英的声音突然响起。
原本他一直窝在高见乙的怀里,很久都不说一句话,像是心情一直未得到平复,现在像是突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一般,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使坐在一旁的肖宿和季骋的眼睛一亮,他们又看见了那个神态淡漠且洒脱的程哲英。
程哲英看着高见乙,高见乙的脸上依旧用笑脸堆着,但眼里的抑郁是显而易见的,程哲英很熟悉这样的眼睛,曾经高见乙躲在程宅的书房中喝酒时,就会常常出现这样的眼神。
程哲英知道,高见乙在担心他。
但程哲英并没有给予高见乙什么安慰的行为,而是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程哲英觉得自己如果表现得不脆弱,不需要人同情的样子,那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想来心里会好受一些的。
他说道:
“高叔,盘龙山已是我如今能容身的最佳之地,韩龙主的武功不差,我想拜他为师父,虽说武功这个东西您和赵叔也都能教我,但我毕竟是程家的孩子,谁家的孩子就要承袭谁家的武功秘籍,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我是断不能练就高家和赵家的武功的。而盘龙阁向来秉承四海之内皆兄弟的行事准则,只要是拜了师的,就没有什么谁家武功谁承袭这一说法,也就不用守这些规矩。而且韩龙主说的,也确实合理,我现在记忆混乱,就算有程家的修炼底子在,也终究还是没什么大作用,跟着你们总是个拖累。”
程哲英的这一通话,说的一气呵成,中间毫无间断,说的有理有据,并且很坚定,分明是自己已经拿定了主意,在还要假装像是在说服高见乙一般。
高见乙算是明白了,他这副样子,就算高见乙不同意他这一套说辞,他也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的。
高见乙看程哲英,眼神中的感情是复杂的,距离程宅惨案过去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他眼前的这个孩子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单从外表上看,却并不能看出些什么来。
高见乙在想,或许是他心态的变化吧,跟他失忆是有关系的,他的那双眼睛,既是一个经历了腥风血雨的眼睛,却也还是一双富有天真无邪的眼睛。
这双眼睛曾经见到过魔鬼,这只魔鬼把他眼里的天使消灭了,但是现在上苍又让他忘掉了这个魔鬼,那他眼里的天使,可能复活?高见乙不知道,但他但愿程哲英眼里的魔鬼再也不要苏醒。
或许留在盘龙阁,让他少接触一些江湖事,他的这份因遗忘而凸显出来的天真,才能保存的长久一些。
关于找线索,找仇人,报仇这一类的事,高见乙知道这是避不开程哲英的,但是他想,程哲英还小,这件事的背后太过强大恐怖,但凡是有机会避开真相……不,程哲英不会有机会避开真相,他的性格太像程岚疑了,他因为失去部分记忆而感到混乱,一旦他的记忆完全复苏,那他一定会追查到底,那真相就会赤裸裸的摆在眼前,到时候想避都避不开,所以高见乙想着,现在能避,就先避一避吧。
想明白之后高见乙说道:
“好,阿英可以留在盘龙山。”这话是给程哲英一个答复,也是给韩龙主一个答复。
高见乙接着说:
“至于阿英想拜韩龙主为师这件事,我不管,全看阿英个人意愿,还有他想在盘龙阁呆多久,这个我也不干涉。只是,我本来不同意他留在这里,今日盘龙山既然执意把人留下了,那来日就要护他周全,如果阿英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那就算盘龙阁有真神镇守,我也是要闯一闯的!”
这些话就是全对着韩啸天说的了,威胁的意味相当明显,但高见乙也不能完全不给人家韩龙主面子,威胁完了还是要说些好话的,毕竟程哲英日后要仰仗盘龙山,要给韩龙主留一些余地的。
所以高见乙说道:
“不过想来韩龙主也是真心喜欢我们家阿英的,定会多多照拂他,这一点我还是十分相信韩龙主的,毕竟韩龙主高洁正直的名声在外嘛。”
韩啸天脸上堆着笑,心里也知道高见乙的顾虑,便也是冲着打消她的顾虑为前提,说:“高兄~哲英放在我这儿,你就放一万个心,他是我收的最后一个徒弟,自是宝贝的紧,就是我自己受了委屈都不会让哲英受委屈,再说,哲英岂是个会受委屈的主儿?”
高见乙一听这话心里也是高兴,突然就觉得骄傲了起来:“那倒是!”
季骋和肖宿坐在一旁也默认一般点了点头。
李笃也笑着,看着程哲英露出了慈祥的表情,他这副样子高见乙是看在眼里的,知道李笃或许从心底里是希望程哲英变好的,所以不禁对李笃脸色更好了些。
“韩龙主此前说万亩松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时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怪我鲁莽了,请韩龙主原谅。可是,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至于让韩龙主头疼?”高见乙首先在一众的笑声中,看向韩啸天问道。
说到万亩松林,韩啸天的眼眸多了一丝阴霾,声音也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