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摆了摆手,“一个酸腐的文人,还是放了吧!”
到了最中心的大院落,墙角青苔一片灰色,皇帝打量着这个院落四周,高墙高达五六丈,比起羁押其他宗族的院落,更高更厚,如铁桶般的围着。
小宗令指着厚重的铁门,“圣上,这就是殿下所在。”
“吱呀”声响,听来惊心,半躺在墙角的成遂看起来神情恍惚,身体微颤,二十年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已被折磨的头发灰白,牙齿松落了。
“震麟!”皇帝心似针扎,人老多情,愈感亲情的可贵。
盯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成遂眼中闪过恐惧,吓得不断往墙角蜷缩,身旁两名女子赶紧上前,安抚着成遂因为惊恐而颤抖的身体。成遂眼神盯着自己的鞋尖,迟钝而又磕磕巴巴,叨叨絮絮的说道,“哥,哥……”
皇帝暗暗叹息一声,弟弟当年是何等的雄武豪迈,何等的神采飞扬!如今却成了这等模样,上前将成遂扶来,柔和言道:“震麟,我们回家了!”
沉重的铁门打开,透过树荫的一缕阳光照在成遂脸上,更显斑驳迷离。
成遂被两侍女搀扶着,费力的迈过宗狱高高的门槛,明媚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鸟儿轻快的歌唱,小溪中在欢快的流淌着,在小溪的岸边,小草正在勃发着嫩芽。成遂闭上眼睛,陶醉的深吸口气,空气中蕴含着欢快的气息!
为了不让自己在宗狱中发疯,成遂的心慢慢变得坚硬,可看到周围春景,心变得些许温柔,他在狱中无数次悔恨,恨当初没有破釜沉舟,没有孤注一掷,竟使身陷囹圄二十年,可在时光消磨下,血气日衰,两鬓灰白,也悄然熄了争锋之心。看着清澈闪亮的溪水,成遂找块大石坐了下来。两个女人温顺的立在两旁,她们刚到身边时不过十四五岁,二十年过去了,也都显露出岁月的痕迹。
“默言,莫行,洗把脸吧!”成遂温柔的对两名女子言道。
二女走下小溪,掬起清澈的溪水,冰冷的溪水让二女打了下机灵,感到沁人心脾的清凉,二女叽叽喳喳,打打闹闹,让春光更加明媚。成遂笑吟吟的看着二女嬉戏,当看到她们眼角隐隐显现的皱纹时,心底有了丝丝沉重,突然,心中有种冲动,对着二女道:“默言、莫行,你们以后再也不用吃红丸了。”
二女心中点点酸楚,在宗狱每天要服下红丸,防止成遂有了后代。
成遂问道:“默言,莫行,你们都叫什么,老家哪里啊!”
“哈哈……”传来了默言银铃般的笑声,“二十年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在大人心里会无名无姓的死去了那!”默言捧起溪水,扑在脸上,更显水灵,“我是常扬的奴隶,没名没姓,小时候,别人都喊我细妹。”
“以后就随我姓氏,喊你公细吧!”成遂有点内疚。
“这个名字不错,恭喜,恭喜发财,恭喜升官。”细妹将裤子挽起来,踩着清澈的溪水,春日的溪水,让她的皮肤更加娇白细嫩。
看到成遂目光盯着自己,莫行回道:“大人,妾身叫澹台长政。”
成遂很是疑惑,“澹台是邕梁贵族姓氏啊,怪不得你识文断字,怎么为奴了?”
“我小时,父亲最疼爱我了,教我读书识字。”说起这段往事,长政的双眼泛着泪花,“后母偷偷把妾身卖给了人牙子,从此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
成遂很是气愤的言道:“回头去趟邕梁,找你后母算账。”
“算了,妾身能来到大人身边,也是缘福不浅,伺候大人二十年,我对后母也没那么大的怨恨了,忘记这一切吧!”长政哀求道:“父亲很疼爱这个女人,我不想让我父亲伤心,就让他们一家人幸福的过下去吧!”
“真乃奇女子。”成遂将长政抱起来,抛了起来,吓的长政一声尖叫。细妹看着有趣,赶紧跑了过来,抱住成遂,“爷,把我也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