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到了后半夜,金池才终于发了狠,对广智道:“做干净点!”
广智领命,当即聚起七八十个房头,大小二百余僧人,用柴火将陈八一睡觉的禅堂围了个四绕不通,然后一把火点燃!
只是这一切,早已被坐在金池屋顶的大圣看在眼里,他嘿嘿一笑,就要去天宫向广目天王借那辟火罩。
不料刚准备动身,便被人抓住了尾巴。
“看着就行。”
“师父!”
大圣回头,看到扯住自己尾巴的竟是陈八一。
于是,师徒俩就沉默的抽着烟,看着火越烧越大。
这观音禅院,自建成后,第一次在夜晚里发岀这么明亮的金光。
正当师徒二人看的尽兴时,忽听的后山一阵喧嚣,似乎有打斗声传来。
大圣眺目望去,只见宝马和路虎,正和一只黑熊精打的乒乒乓乓。
“这观音禅院附近,怎的还有这么彪悍的黑熊精?容俺老孙去助那两憨货一臂之力!”
大圣站起来就要冲过去,不料又被陈八一抓住了尾巴。
“你给那黑熊精带句话。”
陈八一叮嘱道:“就说让他把附近山头的妖怪都聚起来,十日后,我要在这里开一场佛衣会,来就送袈裟。”
“佛衣会?送袈裟?”大圣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如果不来呢?”
“那我就亲自去把佛衣给他们披上。”
“喔!”
大圣领命而去,几棒子便将那黑熊精打的抱头鼠窜,一直追到了它的黑风山黑风洞,天明后才悻悻而归。
等大圣三人回来,那观音禅院几乎已经被烧成了白地,不过寺庙里的各种袈裟,宝贝,倒是因抢救及时,没有受损。
一处保留还算完好的禅房内,陈八一正在悠闲自在的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摊开在桌上的《无垢启源经》。
书页上还是空空的,也不知道自己师父津津有味的看着什么。
旁边的金池长老则哭哭啼啼,怀里还抱着那宝贝袈裟,跪在陈八一脚下,不停哀求。
“八一老爷,求您再多呆几天,等我这寺院修好再走可好。”
陈八一没回答,只是看到大圣回来,随手丢给他几个包子。
“你这老僧,昨晚想烧了俺师父两人,现在又想留我们帮你修寺院,真是讨打!”
金池长老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暴露,连忙扰手道:“老爷误会!昨夜火起,实属意外……”
话还没说完,陈八一突然打断了他:“你准备怎么重修寺院?”
金池长老见陈八一主动岔开话题,连忙答道:“老爷,我在附近的庄子颇有号召力,必将让那些庄民全力修建,比之前更大,更辉煌!”
他攥紧了怀里的袈裟:“定能配的上这宝贝袈裟!”
陈八一慢悠悠的擦了一下嘴角,问道:“现在是初春,庄民可有余力?”
“有!”
金池长老头点的如小鸡啄米:“那些个贱骨头,对菩萨虔诚的很,定会尽全力!”
自己说还不够,他急忙将广智拉了过来,让他也跪在了陈八一脚下:“你且说说,西边那偏殿是如何修建的。”
“八一老爷,那片大殿的主梁,还是……”
他刚想好好描述一番那些为佛献身的村民,是如何虔诚的卖妻卖女的,却见陈八一忽然拿起了腰间的硬弩,对准了金池。
“老爷……”
广智的喉头顿了顿,声音嘶哑。
嗡。
昨晚陈八一弹了无数次的空弦。
噗嗤。
今天这一弹,没有空。
金池的脑袋在一道虹光下,突然就爆成了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喷在了广智的脸上,打断了他说了一半的话。
一众观音禅院的僧人,都愣在了原地,如时间静止般不动不动。
无头长老的身子软软的倒在陈八一脚下,露在外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腐烂,然后风化,只留下一具恶臭的白骨。
“我不喜欢辉煌的宫殿。”
陈八一说。
一阵穿堂风,忽然拂过了众人的身边,翻开了《无垢启源经》无字的一页。
一尊三头六臂的怒目金刚像,缓缓浮现在书页上。
它一只头向上,怒视漫天神佛,双手持剑刺岀。
一只头向下,蔑视地狱,双手举斧劈下。
还有一只头,脸上面无表情,双手捧着一把粮食种子,洒向了大地。
空白的纸面上,一行行经文凭空从中慢慢渗岀,填满了八分之一的经书。
《怒目金刚经》。
曰:习此经文,上斩仙途,下绝轮回,只求大慈大悲,一世人间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