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聂纭抓住机会点杀了这些家伙,要不然卫沧这边损失还要更大。
不过即便如此,伤口看起来还是颇为惨烈。
扎入血肉的长箭被拔出来后,猩红的血水直往外冒,好在他们中的这几箭仅仅只是貌似严重的皮外伤而已,并没伤到筋骨。
将一支被拔出来的箭头拿在手中,卫沧发现这支箭头做工还不错,保养的也挺好,表面光亮,没有锈迹。
就是军械库里面偷出来的精工箭头。
这是个好消息,如果这上面有锈迹,那他就得考虑会不会引发诸如破伤风之类的严重感染。
这地方可没有破伤风疫苗,一旦染上破伤风,估计只能问问走上星君之途的超凡者,有没有专业对口的能救一下了。
好在情况没有糟糕到那个份上,只需要用浓盐水清洗伤口并止血后,再缝合起来包扎好应该就没事了。
不过伤口缝合这一块,虽然卫沧上辈子看过隔壁医院医生的操作,但也只能算是有点理论知识,要说到操作经验这一块,那当真是没有半点。
况且这里荒郊野地的,没有现代工业带来的各种消毒品,如何进行外科手术?
但是再低头看看这些民伕的伤口,卫沧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因为拔出箭头的动作过大,使得伤口外翻得颇为厉害,此时还在不停向外流着血。
现在这些受了伤的人看着还算有精神,但等会儿就不一定了。
如今这等情形,绝对不能什么都不做,只能先急就章的草草处理一下,至少得让他们能撑到东昌府。
幸亏现在刚过了冬天,虽说气温有所上升,但是依旧比较寒凉,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感染。
“下去问问,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裁缝,或者会做针线活的也行。”
看了一圈,卫沧心中有了数,便将几个禁军招呼过来,吩咐这群人去找裁缝,以及其他能用得上的东西。
“还有,去要一些柴火还有水壶来,烧上一壶开水。”
虽然这些禁军不知道卫沧为什么会这么吩咐,但是卫沧之前的表现却让他们心服首肯,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
按说以卫沧的经历,别说伤口了,他连个口袋都不会缝,想在活人身上绣花,十有八九伤要不了命,绣花会绣出人命来的。
但是手艺人赐福给他带来了极为灵活的手指和手腕,跟随脑中的记忆,他倒是可以试一试,临时客串一下外科医生。
他让人去找裁缝,主要是他一个人未必忙得过来,得多找几个人一起干活儿。
现在这地方,除了卫沧他们这些官军,还有二百来个往来商贾行人,想要挑出个裁缝会做针线活的人来,想来是不难的。
现代社会不好找裁缝,但此时则不然。
以封建社会的技术,纺织出的布匹也就那样,质量普遍不高,民间,尤其是下层人民,用来做衣服的基本都是紬绢和麻布。
这两种材料虽然便宜,但从来都不是以结实耐用而著称。
若非如此,军中也不可能一年给士兵们发下几匹甚至十几匹的下等布料,让他们自己把军装裁出来。
像棉布这种布料倒是结实好用,但根据卫沧观察,此时的棉花的推广种植才刚刚处于起步阶段,也就北原和大西北这两边种的多一点。
这时候不仅分草棉和木棉,纺出来的棉布也不叫棉布,而是称为吉贝布,价格也颇为高昂,几乎比得上以昂贵著称的锦缎。
要不是卫沧从师爷身上爆了一大笔金币,就凭他一个八品选人的身家,哪怕已经超过了九成九的人,估计也就过年或者上面发了额外的赏钱才能穿得起。
卫沧这种人上人都这样,就不要说平常百姓了。
他们只能穿着由紬绢或者麻布这种,便宜但是颇为容易损坏的材料所制成的衣服,但是即便如此,好多人也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有一身新衣服。
至于平常,没有新衣服能换,那就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白天忙干活,夜中忙补衣。
尤其是商贾行人这种常年在外的,身边不能带上女眷的男人,不会几手针线活的还真不算多,说不定这一队人里面就有走商的裁缝呢。
现实正如卫沧所料,不多时,一个禁军领着十几个人走了过来。
这群人里领头的,是个看上去四十岁上下的矮个男人,长得还挺白净,不像是天天风吹雨淋的人。
“小的是裁缝,十几岁时就在裁缝铺学徒,虽然没能开出自己的铺子,但在针线活这一块还是能给军爷露上几手的。”
卫沧现在穿着甲,不太像是个官员,所以这个裁缝开口就是军爷。
不过卫沧也不在乎称呼上的问题,只是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估摸着这个裁缝的水平。
这裁缝身上的衣服做工也算不错,针脚缝得甚是细密。
“衣服是你自己缝的?还是你干活儿的那个铺子缝的?”
“自然是自家缝的,军爷您不晓得,像我们这种裁缝,不管是有徒弟还是有浑家,穿的衣服都得自己亲手缝。”
“原来身上穿的不只是衣服,还是自家的招牌。”
卫沧笑了笑,说了句趣话,众人听完也都笑了起来。
“军爷真是风趣,不知军爷叫小的们过来要干什么,可是有衣服要缝补?”
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正在烧的水,看见还没有烧开,卫沧便摆了摆手。
“现在还不着急,本官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手里可有针线剪刀和结实的吉贝布?”
“回大人的话,小的姓名樊,家中排行老五,所以大家都叫小的一声樊五。”
虽说樊五也不知道卫沧为什么问这个,但是他也不敢怠慢,接着老实回答。
“针线是小的吃饭的家伙,自然是要带在身上,至于吉贝布,小的所在的裁缝铺倒是有几匹,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大人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