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意拳》共二十式。每日教一式,教完时,刚好过去二十日。
这时,已经过了小寒,正式进入“三九”寒天。
虽说“冷在三九”。但邱逸鸥的心里,每天都是热腾的。
这二十日,他早起后开始修炼真气,用完早饭,带些馒头、面饼等干粮,就到竹木树听谢师父讲解拳法招式。谢师父指导完离开,他仍留在那练上一整天。到了半夜,总有兔子等野物烤好了,留下一半在石凳前等着他。
从自然规律看,素食的动物总是拼不过肉食的。于人同样如此。邱逸鸥每日补充了野物后,感觉身体有使不完的劲,练起拳来,劲道大开。
二十日往后,谢师父就不常来了。只嘱咐他,要将每个招式练标准练熟悉,更要花时间将所有招式连贯起来练。练得越熟,一整套拳使得越行云流水,就越能将所有招式积蓄的力量,在最后几招时迸发出来。
又练习了几日后,邱逸鸥已能将整套拳流畅的使出。
两掌心朝前,右掌指朝下,左掌指朝上,待他将最后一式使出,二丈开外碗口大小的竹子被震得嘎吱作响,竹竿前后剧烈摇晃,竹叶雨水般纷纷掉落。
见此情形,他心中又喜又叹又伤。
如今真气与武技同时加身,也算超越常人,略有一丝自保之力,等到真气修炼顺利触境,便可称得上正式迈入武者行列。自然是件大喜事。
叹的是,想到阳良兄劝自己外出时的举棋不定,到知晓非富即贵方能入得了宗派时的心灰意冷,若非此番外出,若非见他人遇险遇难时坚守本心,若非偶遇贺前辈,若非谢师父用心指点,自己又怎会有这些收获?人生路上这诸般的不确定,也许就是人生的过程魅力。
再回顾这二个月的历程,背井离乡,独居寺院,没有一个可以交心之人,甚至除了谢师父外,连个说话的人都难寻。家中的双亲,阳良等挚友,许久都未有信息,也不知是否安好。这便是独在异乡的伤感所在。
但人生不如意本就十之八九,况且自己有失更有得,邱逸鸥这般一想,也就慢慢释怀了。
这夜,肉香照旧飘荡而来,然而这肉香,跟以往有些不一样,除了兔肉,竟还有淡淡的鱼香。
他已然习惯了这份恩赐,每日也都盼这份美食不要中断,故气味一到,就不再犹豫,快步朝熟悉的地点,沿着已经熟悉的小径奔去。
还有些距离时,他竟看到有个人影在那。
这位翘首以盼多日的神秘客居然现身了?他忙又加快了些脚步。
待到空地处,果然看到一名留发的僧人。
走到跟前,借着淡雅的月色,他辨出正是那日法堂所见,台上站在觉行大师身后之人。看来自己之前的推测是准确的。
此人约莫四十往上,五十不到的年纪。着件黑色僧衣,头发有些花白,一部分垂至胸前。见他举止,并不似那日在法堂上端庄,反而处处显得随意不拘。
黑衣僧人坐在石凳上,正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翻动二根竹棍。一根叉了只二斤左右的兔子,一根叉了条一斤多的鱼。
他刚欲开口,便被黑衣僧人挥手止住。
黑衣僧人用手指指了对面。他瞧见那多了块青石,略小点,但当个石凳正合适。便走过去,轻轻坐下,似怕惊扰了这寂静的夜色,更怕影响了黑衣僧人的专注。
黑衣僧人问道:“你说,我烤的东西味道如何?”
邱逸鸥道:“前辈,劳您每日辛苦捉来野味为我解馋,在下万分感激……。”
但未说完,又被黑衣僧人挥手止住。被继续追问道:“问你味道如何,讲那些干甚?”
“味道——不错。”但邱逸鸥这话说得,明显有些断断续续。
黑衣僧人听了,嘿嘿一笑,道:“你只说不错,说明你有更好的法子,快说来听听。”
邱逸鸥答道:“若肉上再沾上油,或许味道会更好些。”说完,瞅了一眼黑衣僧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