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叹息。

黑夜之中诞生的怪物是不会说话的。

而从人类变异而成的怪物，是会说人话的。

雷帝之前不是人，却说了人话。

丰修修很少说人话，却一直是个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

雷帝的问题让丰修修想起了一个场景。

他身上靠着的女人似乎在不久前也问了一句同样的话。

丰修修那时候没有回答。

他现在决定回答。

“丰修修。”

雷帝笑了。

它很美，笑起来也很美。

它美得好像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它不该在这里。丰修修心里想到。

“我知道你的名字。”

“那你的名字呢？”

不知为何，丰修修脱口而出了一句话。

雷帝没有回答。

它终归不是人。

没有父母。

没有人赐予它姓名。

“别杀人了，可以吗？”

丰修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雷帝有些怜惜。

雷帝看懂了丰修修的眼神。

只是它很不解。

一个奇怪的小虫子竟然想左右它的晚餐。

“下次别来了，我有些讨厌你了。”

若是一个女人对丰修修说这句话，他或许会很伤心。

若是像雷帝一样这么漂亮的女人，那丰修修可能会难过得几个月吃不下饭。

雷帝好奇地拍了拍丰修修身旁女人的脸，似乎在拍一个不会动的玩具。

“你喜欢这个女人？”

丰修修没有女朋友。

幸好，龚沟有。

所以丰修修知道，当一个女人问自己对另一个女人的态度时，应该怎么回答。

“她只是我的一个朋友。”

雷帝“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过了片刻，打量完玩具的雷帝对着丰修修说道：“下次来的时候多带些好玩的人，这一次，没什么意思。”

丰修修都不记得自己和雷帝总共见了几次，雷帝却能清晰地想起和丰修修的每次见面。

这不免让丰修修有些开心。

被一个漂亮的女人记住，总归是令男人开心的。

雷帝不是女人，丰修修却一直是男人。

于是，丰修修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在丰修修打算将想法付诸于行动的时候，雷帝伸出了手。

它的手插进了丰修修的心脏。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刹那间的骤停，整个身体的僵硬。

冰冷的触感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澎湃高昂的狂涌的血液。

然后，丰修修的世界又黑了下来。

奇怪，为什么我要用“又”。

不知过了多久。

丰修修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痛，无边无际的剧痛如同蚂蚁在自己身上舔舐着骨肉。

丰修修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汗毛柔软的触感让他分不清自己是在哪里。

是梦，是另一个世界。

亦或是，自己脑海中的禁室。

“精神分裂？”

丰修修知道自己的意识一直很清晰，所以当“精神分裂”这个词在脑子里出现的时候，他觉得很奇怪。

这应该是别人对他说的。

他的确有着两幅面孔。

可那不是独立的人格，那仅仅只是面具。

这世上，谁人只带着一张面具呢？

丰修修的另一幅面具，是释放了原始本能，打破了一切底线的生存的面具。

面具是个死物。

面具下的自己才是真的。

丰修修哪怕不带着面具，也可以做到某些他本不该做的事。

只是，当太阳明亮的时候，黑暗必须隐藏起来。

必须如此。

也只能如此。

丰修修想了很多很多，直到身上的痛苦不再影响他的行动的时候，他才停止了思考。

他需要离开这个地方。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到自己原本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但是他想回去。

那个世界有很多糟心的事。

他不爱那个世界，那个世界也不爱他。

但是，他想回去。

他想回去。

丰修修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回去。

但是，他想回去！

丰修修睁开了眼。

熟悉的天花板。

熟悉的狗。

还有两个不熟悉的女人。

丰修修闭上了眼。

“我爱这个世界。”他心里开心地想到。

丰修修再次睁开眼。

他看到了龚沟。

“我恨这个世界！”

丰修修没有再闭眼，他只是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床。

龚沟没有拦着他，只是默默地看着。

直到丰修修打算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龚沟才张开了嘴。

“你睡了雷帝？”

丰修修本想点头。

睡了一个漂亮女人，会被男人津津乐道。

睡了一个漂亮的雌性类人生物，连路过的狗，男人都要拉着吹嘘上几个小时。

哪怕自己其实每次都没有碰到雷帝的身体。

但是，龚沟问的很认真，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所以丰修修摇了摇头。

“我和它不熟。”

龚沟信了。

丰修修向来不会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