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昔光武帝昆阳一战,王邑自以为功成。但夜有流星坠营中,昼有云如坏山,当营而陨,王邑四十多万大军土崩瓦解!”
说到兴奋处,道庞一把扯住杜甫,满脸狂热:“天下纷乱,又有刘氏子天生异相,子美兄,天意如此啊!汉祚不灭啊!”
杜甫脸色僵硬,一把捂住这家伙的嘴,怒喝道:“慎言!”
“唔……”
道庞不自觉地把身子仰了仰,呜呜而道:“你果然也早知……”
“光武帝徒手而夺天下,靠的是温纯缜密,宽博容纳,天人共辅,你太过重于经谶之道了!”
道庞掀开了杜甫的手,笑道:“不说了,不说了。”
杜甫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而这时,身后有呼喊声传来,竟是有十几骑冲他们而来。
当头一人,身穿一身绸袍盔甲,体态轩昂,但嘴唇略薄、皮肤白皙、仪表看起来不如周围的武将五大三粗。这人驱马直接赶到杜甫与道庞面前,手持一封信冷声喝道:“我是李栖筠,哪个是刘将军的人?”
“在下参军杜甫,见过李司马。”
“哼,原来是杜子美,我却也听过你的诗。”李栖筠冷笑一声,直接责问道。“你蛊惑我营中将士,是当我安西军羸弱可欺不成?”
“岂有蛊惑?有哪一言有假?”杜甫反问道。
“言虽无假,但行事之风有鬼!”李栖筠驱马向前,不耐烦地道:“信中刘将军这么揣测我?他不怕众将寒心?”
杜甫愣了愣,回过神来急忙沉声道:“将军素闻李司马忠义,常念圣人知遇之恩。今废太子亨勾结犯上,弑君意图篡位,大肆屠杀忠正之士;我李唐的江山危在旦夕,刘行营……”
“他到底想做什么?”李栖筠听到满口大道理越来越不耐烦了。
杜甫只得说道:“刘将军奉命督节诸军,想将安西军精锐士卒重新整编,备战克服两京。”
李栖筠一听大笑道:“整编我部士卒?哈哈,整编完我去哪?”
杜甫一言顿塞,幸好旁边有个道庞,说道:“我听闻李司马从小就有大志,从仕前曾言:所盼之职,非止微末小吏也!李司马何不说说想要什么?”
“你查我!”李栖筠怒道,看着道庞,又笑道:“倒是直接,我喜欢。”
“李司马虽为进士出身,但久在边镇厮杀,直接点好。”道庞拜道。
“他能给我什么?”
“必与李司马同心同德。”
李栖筠却直接摇头道:“扯!你家将军还没参军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边镇厮杀了。我连他长啥样都没见过,却要和我同心同德?呵,荒谬……我要什么,你们问过他了吗?尔等说了能算话吗?”
道庞却突然笑道:“将军久历边镇,想入朝堂?”
李栖筠抬起马鞭指向道庞,冷冷道:“我杀敌无数,为何不能入朝堂?”
道庞转身不去看他。
杜甫上前轻声道:“宋璟是李司马恩师,圣人忌宋相,李司马恐难入朝堂。”
李栖筠怒道:“宋相乃天下名士,世人皆知,你敢诽言于他!”
杜甫躬身道:“宋相确是贤相,但太子并非贤太子。”
李栖筠冷冷看着两人,过了许久,靠近轻声而道:“有人在查梁宰之事,帮我遮掩此事,安西军我不再过问。”
安西军前节度使梁宰,死于非命。
道庞与杜甫一对视,道庞上前再躬身道:“我会说服刘将军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