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愧疚还是想要代替母亲照顾自己,卜关州对他的态度很模糊,但至少可以用“纵容”一词来描述。
他做到了长兄如父,但只会让卜辞更厌恶他。
卜辞上了高中,身体各项激素不稳定,偶尔有暴虐倾向。
他第一次对卜关州动手的原因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当时他掀翻了卜关州为他准备的早饭,是一碗圆滚滚的虾仁馄饨。
打翻的碗烫伤了卜关州的手,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去拿抹布清理。
他是这个时候动手的,带着没有来处的怨恨,毫不留情把他单方面虐打一顿。
卜关州当年不跟他解释什么,如今连还手都没有,任凭他像小孩子一样撒泼打滚。
“母亲如果在她会制止我的,她会说‘你不要总是打哥哥’。”
卜关州默然的眸子落到卜辞泪珠滑落的脸上,卜辞偶尔露出的脆弱让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没有什么可说的。
同样的话他也说了很多次,母亲消失了,就是这样。除了他和卜辞,没有人记得她存在过。
卜辞肯定在等待一个离奇曲折的,不可言说的故事。但故事本身简单到苍白,卜辞不会信,只会觉得他在愚弄他。
“……你还记得母亲的样子吗?”
卜关州呼吸有些困难,费力看向眼前恼怒的alpha。他看他的眼神始终带着憎恶,最单纯的恶意。
卜辞愣住了,窥视过去,他忽然发现在自己小心翼翼珍藏的记忆里,母亲的样子早已经模糊不清,甚至连声音都被他忘记了。
他原本随着愤怒而澎湃的血液瞬间冷下来,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不可能……”
“我不可能把母亲忘记,就算是忘记你,我都不可能忘母亲!”
但事实却是,从三岁第一次见到卜关州他就半分没有忘记,甚至能回忆起那次在打翻的虾仁馄饨前,他用碎瓷片尖锐一角抵在卜关州脖子上时,卜关州眉宇间淡淡的伤痛。
“你我都会忘记她,沉迷于过去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许是觉得自己这话可笑的厉害,卜关州闭上眼睛轻叹一口气。他自己不也是沉浸在过去大大小小的伤痛中吗,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而且对方更是除了恨他,其他什么都不会听他的。
母亲是真实存在过的人,不能被人忘得一干二净。卜辞需要心理慰藉,不能不怨恨他。
可能怨恨能让卜辞把母亲记得更深一些。
“你怎么有脸教训我的!你这个面冷心冷冰块似的人。”
“卜辞!”
卜关州被他激烈的言辞激怒了,反手握住他整洁的衣领,低声呵斥道:“我再说一遍!母亲她消失了,没有原因,就是消失了,凭空消失!”
“你胡说!”
卜辞咬着嘴唇,泛红的眼眶让他看上去像是随时准备厮杀的野兽,而卜关州就是他盯上的猎物。
不知道是谁先动手的,原本对峙的二人忽然动手。这一次卜关州没有像先前那样纵容卜辞,他打起架来丝毫不逊色于对方,甚至更懂技巧。
卜辞稍不留神就被卜关州反剪住胳膊,腿弯处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跪在地板上。卜关州单手压住他的肩膀,居高临下看着他。
二人呼吸都有些乱,卜辞更是被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红着眼睛怒视卜关州。
“你闹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