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力为生活费犯愁,为提高数学成绩而‘头悬梁、锥刺股’时,红宁县,又发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苦水公社的头头,张朝阳他爸,张富团同志,因为某些不为人所知的问题,出事了。
紧接着,他儿子,苦水镇公社供销社营业员张朝阳,也出事了。
同时出事的,还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人物:陈耀荣。
陈耀荣的问题,是生活作风、私吞生产队财产。
在这个年代,这两条,都很要命。
一个星期后,他的小儿子陈抗美,曾经的陈家沟会计,在课堂上被带走问话,说是配合调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陈抗美是个软蛋,进去后,被拷在单杠上冻了几个小时,人家还没顾得上问话,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招认了。
据说,负责办案的同志都懵圈了。
让你进来一趟,配合调查你父亲陈耀荣的问题,结果倒好,你倒豆子似的,把自己在两年前看电影时,调戏邻村少女李红卫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就给招了。
而且,还不止这些。
陈抗美被吓破了胆,就连小时候偷看他老爸和六嫂子搞破鞋、八月十五偷瓜、九月十三往邻居家扔砖等烂事,也说了个七七八八……
……
陈力的生活,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跟以往一样,他每天早出晚归,刻苦学习,到了周末的时候,在县城的大街小巷溜达,乐此不疲。
对于他的这一‘恶习’,常书兰、陈翠兰几人都很是不解,不过也没说什么。
反正,在他们几人的印象中,陈力这家伙,从小就喜欢一个人瞎逛,如一条独狼。
用常书兰的话说,既然他愿意闲逛,那就让他逛去,只要不耽误学习就行了。
唯一的变化,就是他们租住的院子里,各种各样的零碎物件,肉眼可见的变多了。
小到钉子、铁锨头、洋镐把、水烟壶,大到一根树桩,几截松木椽,都是陈力在闲逛时,一样一样捡回来的‘破烂’。
其中有些小物件,经过陈力的两只手,略加修理,便能用上。
比如,炕桌,书架,笔筒,藤椅,以及他们几个人日常所用的茶壶、水瓢等,不仅好看,还很好用。
再比如,一些旧报纸,字画,线装书,香炉,装了几大箱子。
尤其过分的,是有一天陈力回来,竟拉了一架子车戏班子的老物件,六大箱子,装得满满当当。
陈力专注的整理这些‘破烂’的时候,常书兰、陈翠兰几个人就在旁边看着,都看傻眼了。
这都是些什么嘛?
唱戏用的衣服,生丑净旦末,行当齐全,花花绿绿的,看的几个人心惊肉跳。
这可是妥妥的‘糟粕’唉。
陈力却说,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戏班子的全套衣帽、服装和首饰,是1927年前后,苏沪一家很出名的戏曲服装厂生产的,纯丝绸,纯手工刺绣,应该快成绝版了。
有些话,他真没办法说。
总不能说在一年半载后,传统戏剧复兴,全国大大小小剧团如雨后春笋,国家级的,省级的,地级的,县级的,突然就冒出来了一千多个。
京剧团,秦剧团,豫剧团,越剧团,黄梅戏,陇剧……戏剧行当,一派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