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一行三人又踏上了旅途。李志本想让绣娘多休息一天,观察一下是否痊愈,但是绣娘坚持说自己已经好了,至于沾染妖怪邪气更是一点影子也没有,再加上郎中也没有诊断出有邪气,李志也没有再坚持,只是对邪气消失感到不可思议,那天晚上恐怖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李志对此只能说老天有眼,他老李家时来运转了。
在去汉中的栈道上,旅人已经多了起来,读书人、做生意的等等带着不同目的、不同追求的人来往交错在这狭窄的道路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往今来,都是一样。
秦毅依旧跟在父女两人身后慢慢地走,但是在路上秦毅两眼一直观察着来往各色人等以及他们表现的一切,路走得越多,观察得越久,越是让秦毅这个现代人感到心惊,这个时代是有仆人的,路上遇见好几波一大家出行的情况,主人被前呼后拥被伺候到几乎饭来张口衣来张手的地步,仆人们忙前忙后低头哈腰,全无尊严可言,称奴做仆,几乎是一个人型工具。
秦毅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这种现象天生反感,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人人平等,每个人要做到自尊自爱,尊严是完整的人格的基础。但在这个世界阶级压迫都是十分平常的事情,一切显得理所当然。
秦毅又担忧自己的未来了,他可不想当奴做仆,被人使唤,哪怕种地打工也不受这等屈辱。
这一路,秦毅的内心戏不断,看到压迫现象心中便大骂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看到行人行色匆匆一脸焦急便担忧他是否有什么困难,这愁肠百结的路途让秦毅走得肝肠寸断,自怨自艾,长吁短叹。
绣娘看秦毅一路上闷闷不乐,不知哪里出现问题了,便悄悄地问李志:“爹,秦大哥怎么了,一路没几句话,还不高兴。”
李志看了看秦毅说:“没事的,到了汉中,稳定下来就好了,人啊,哪有喜欢漂泊的。”
绣娘看着她父亲,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了她父亲的手,搀着他慢慢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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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柏山,汉中府北部名山,山岩地貌奇异,山有草甸,有天坑,山中古树多紫柏,故称紫柏山,山中有张良庙,是张良归隐地,传闻张良在此辟谷,得道升仙。
此时秦毅一行三人就在这紫柏山拜访老知府的第二个儿子张仕林,张仕林,举人,曾任大同府一小官,因受不了当地的恶劣天气,辞官回乡,后虔信正一教,任汉中府道官都纪,经常在紫柏山清修,这些都是李志在来的路上告诉秦毅的,还说张仕林心高气傲,但为人还算善良,和李志多有书信往来。今日来紫柏山也是碰下运气看是否能碰见张仕林,如果遇见就顺便拜访张仕林,这样能和张家提前通个气,提前做好缓冲,免得前来投奔,却落个闭门羹。
一路上,李志都在交待秦毅要知礼,不要莽撞,惹得秦毅烦恼得不行,最后呛了李老汉一句:“我当哑巴行了吧。”
绣娘听了哈哈大笑,气得李志直翻白眼。
三人在山路上一路打听,来到一个院落前,敲门后出来一个仆人,告明来意后,仆人前去禀告。不多会来了一个清瘦中年人,头上插着簪子,面白留着细长胡须,一身青色道袍,看到李志后快步走来,拉着李志的手说道:“李叔,你怎么来了?”
李志看着张仕林哽咽道:“凤阳府地龙翻身,死伤数十万,又有大疫旱灾,一家老小只留下老身和幼女了,老汉能够苟活,可小女总要有个活路,老汉我厚颜来汉中府投奔老知府,念我在老知府幕下奔走多年,望二公子给老汉幼女一条活路。”
李志说完就要跪下,张仕林急忙把李志拉起,慌忙说道:“李叔,你折煞我了,怎能如此,你尽管来,张家不会做那无义之举,我这就修书一封给大哥带去,让张全跟着你们去,一定会给李叔一个安身之所的。”
绣娘和秦毅也赶紧扶着李志起身,张仕林看着秦毅问道:“李叔,这位是谁啊?没见过啊。”
李志转头看着秦毅犹豫片刻说道:“这是还未完婚的小婿,两家生辰八字都已经看完了,可谁知遇到这天灾……我见可怜,便带着一起来汉中投奔老知府。”
李志说完还不等张仕林说话就问道:“老知府最近可好?最近几年天灾人祸,也没有时间来看望老知府。”
张仕林听到李志来问便不再关注秦毅,而是面露悲切说道:“家父在前几月便已仙去,我在家中睹物思人,不能自禁,一颗道心已经碎了八九瓣了。”
张仕林说完就捂脸痛哭,李志听完更是呆立当场,本想靠着当年救老知府一命的恩情能在汉中府谋个立锥之地,谁成想老知府说没就没了,没有了靠山怎能在汉中府立足,怎能让女儿有个好出路。一时间李志脑子混乱成一团浆糊,愣愣地站在当场,也不管张仕林在那痛哭,弄得秦毅、绣娘和那个仆人张全傻站在当场不知道如何是好。
过了好一会,缓过神的李志轻声劝张仕林:“仕林,不要太过伤心,老知府泉下有知也不会让你们太过伤心的,老知府怎么过世的?又葬在何处?我要去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