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逵怎的不见?”
蔡温球道:“一身都是伤,人也昏沉,没天没夜便是睡,看来哥哥那话是真,本有些宿疾的,也不知要紧不要紧!”徐唐莒道:“要是宿疾倒不打紧,要平章什事?谁也要和尚了?”在蔡温球身边坐下了。
尚君长递过一张纸,却是一个叫王璠的写的,说寺里云德法师是他奉礼的知己,指着要这个人。又说他有一仓粮食寄在寺里,三日内车了送归,不然便要“大剑一挥,血满羊山”。徐唐莒冷声道:“这厮口气倒着实怕人!”递给了许勍。
蔡温球道:“若只是嘴尖舌长便也罢了,当日下书子的卒子便吃他割了耳鼻。见这里没话过去,昨日一队士卒下山,可没近他的庄子,却吃他横出来拦了,一匹马一杆刀便是杀,只放回来一个,耳鼻又是割了的,说什‘折金乡一茎草’,他便要斩我军一人!”徐唐莒怒道:“这也欺人太甚,这厮是什来头?江湖上可有名号?”
尚君长道:“不是江湖中人,说也不是个金乡土著,一二十年前才搬来此地,先只买得巴掌大一块地,仗着一身气力,收聚闲汉,强买人田地,短短数年间就筑起了一座好大庄堡,故金乡人都唤‘翻地龙’!因本地原来就有个王庄,故本地人唤王璠庄子作‘小王庄’。这二庄主唤作王玫,人唤他‘没翅飞’,与兄长相似,也是个有气力的强汉;还有个三庄主,也说好了得,不过早死了。现今庄客七八百是有的!据说当年庞勋的军马望着这小王庄也绕道,李重霸过金乡征钱粮,也是低着眼避走的!”
徐唐莒一时跌了气,问道:“那云德和尚可活着?”蔡温球道:“哪得什云德和尚,寺中问遍了,便没这个人,存心来欺讹的!”徐唐莒望向许勍,许勍道:“笔墨沉酣凌厉,露锋连体,如攒大剑赴斗之势。若果是那厮亲书,则此人诚不可小觑,当是黄巢一类人物!”尚君让便在黑里笑了下。
尚君长叹一声,在边榻上坐下了,道:“哥哥不能主事,主意便要众人一起自己拿,如今全军男女老弱,再加上你们将回的三百人,便是两千人,金乡新得有五六百。长械丢了七八,牌盾丢了八九,箭矢拢起来一千顶了天,骡马三百匹,近半有伤。人也有伤,曹州过来的,或轻或重,可人药马药奇缺,使人悄摸往金乡城里去买,买不着,衙里有了令。这座城子因常年受李重霸薅恼,徐州驻了一都兵,防备的紧,进出四门都要搜检,有采办油盐的便吃抓了,买的量多,招了官兵眼目!”说完又是一声叹,靠着墙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