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半刻钟,虫子的气味更加浓郁了,刺鼻的气味使刘彣顿时醒悟过来,他忽视了一件重大的事情,虫子的遗体会吸引同类过来蚕食。
似是为了印证他的顾虑,从地板破开的那个巨大洞口里,虫子们紧锣密鼓的行军声送到了耳中,无数密密麻麻的爬行错乱的出现在身边。想来虫群的密集程度会无比吓人,空洞的回响下,这片空间充满了虫子一样。
如果虫子们潮水一般冲过来,刘彣可断然抵挡不住。
他快速应对,用矛扎起一只虫子的尸首,顺着洞口丢下,他行动迅速,把地上所有的虫骸尽数丢入洞中。听着下方连成串的吱呀叫声,可想而知那是一场多么庞大的虫潮。
刘彣可没有兴趣打个火把往下一探究竟,往往倒霉的都是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暂时拖住了虫群,他绑好了武器跨上门框的树枝,凭着火把的照亮,眼前的洞口显现出来,那是一个直径三米的残缺圆形。火把余下的光亮顺到洞口下方,地下五层但凡能够看到的地方,无一不是黑色和绿色的结合,只看得人毛骨悚然。
地堡图示,地下五层为整备区,是通往核心区域的必经之地,但下面都是虫子,如何也看不出曾经的面貌。
原本虫子的叫声不大,如此之多的虫子却是把不大的叫声汇成一片,集合起来变成了怪兽的吼叫。
刘彣半蹲在树枝上铆足劲跳出去,身体往左前方跃出,接触到墙面后二次蹬踩,后一个落地翻滚到达对岸。亏了身体足够协调,不然想跳过四米宽度的距离还真不容易,就是这样,他也是将将砸在了边缘位置,稍有点力度不够都有跌落的风险。想想自己跌落后会掉到的地方,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受数倍,被正在夺取食物的虫群淹没,绝对是一件想也不敢去想的恐怖。
刘彣落地后抢先观察环境,地下四层整体构造是一条长廊和两侧各不相同的功能区,不同于休息区的包围构造,这里更加简洁。树枝也从不同方向穿插,横七竖八挡在前面,有透了地板的,也有附在墙壁上面的,还有穿透了墙壁进入一侧房间的。
这里最繁多的树枝生长在电梯井里,还有细小的枝头破开了重重的电梯门。
此处没看到半条虫子,令刘彣大感意外,这里是虫子们定居的城市,如非意外,每一层都应当有不少的居民。他走到电梯前举着火把看下去,垂直空间的电梯井都是树枝在蜿蜒盘旋,塑造成别具一格的盆栽。
他又默默退开,前行的同时观察两边的房门,不光如此,前面走廊一点不敢漏掉,稍不注意都会有破掉的地板和伸出来足够拌倒人的树枝。
走过的短短距离上,维修室、实验器材库、存放日常用品的房间、物料室,每道门都尽是斑驳,门牌摇摇欲坠,门框是遭受过冲击的凹陷破损。他停在医务室门前,上方的门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医”字,门框掉了一半,挂在半个门框上的木门全是裂隙。
他轻而易举破开了医务室,内部两张医疗床和上方碳化的床单,锈掉的医疗器具与其下的桌子混为一体,还有两部断了线的电话。
医务室存放药品和医用工具的金属柜子都被腐蚀了几个洞,所有药品发霉变质,玻璃瓶存放的液体是泥浆般的色泽,都是不能再用的垃圾。金属柜子顶部横着折叠担架,几身隔离服挂在柜子旁的挂衣钩上,稍微用点力都能扯烂。更是在医疗床下方到门前,一路都有黑色的斑点和长长的拖痕,估计是哪个人受伤了流下的血液,早就不新鲜了。
他掀开角落一张帘子,后方是一个不小的制氧机,不只是软管粘稠了,没有电同样无法启动,哪怕通上电,能够使用的几率微乎其微。
这里没有继续搜查的必要了,刘彣走前不忘关上破掉的房门,握着火把转到了旁边的隔离病房。
从隔离病房出来,他摇摇头,仍旧一无所获。
随后是几间稀松平常的功能区,无一例外,他只见到了不再能用的工具,别无其他。
他依然看向长廊两边的房间,却因为忽略了脚下踢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低头一看不得了,是一把外观基本完好的步枪。这让他大有兴趣,伸手捡起来后大失所望,除了塑料弹匣和里面几粒黄澄澄的子弹,枪械本身算是废了。
就是子弹弥足珍贵,他卸下弹匣取出十几枚子弹,上面涂过油,所以底部的五枚保存着原有的功能。收起子弹的兴奋之余,无意间瞥见火光尽头的墙角多了什么东西,只走了一步便窥见全貌,那里是一具靠在墙角的骨架。
刘彣瞬间手脚冰凉,骨架身上贴着几片布料,很多肢体被分解,肋骨十存七八,下颌骨严重脱节。从整体看来,这个骨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在惨叫。
骨架靠着的墙角更是印上了人的轮廓,使看到这一幕的人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没什么可以证明骨架身份的东西,刘彣也只有沉痛哀悼死在这里的同胞。
后来,他发现了骨头上不少的痕迹,对比来看,和虫子的大颚一致,就是说这个人大概率是被虫子给吃干抹净了。
他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如果葬身虫口,下场和这里的骨架差不了多少,还可能更惨。
随着更加细致的观察,在骷髅的顶部有不小的破损,只在近距离才能看得到,这人的天灵盖被掀开了。后通过骨架靠着的墙壁,真正的死因浮出水面,那里有一个弹孔,一枚子弹陷进去很深。
这典型是吞枪自尽的结果。
刘彣难免兔死狐悲,虽说他本身也是另一只兔子。于是,他把同胞的遗骸摆正,把能找到的骨头拼起来,给同胞一个还算完整的遗体。
做完这些,他低头默哀,随后举着火把更深入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