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笑而不答,泰然自若走到炉火前,他蹲下取暖,再不置一词。
地堡一层有了舒适温度,刘彣开始烤制熟食,小美呆愣愣凝望美味多汁的烤肉,期望流淌汁水的美食有属于它的一部分。
几分钟寂静,烤火的中年人沉声询问:“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怀疑过,怀疑这个女孩是不是幻觉产生的。在以你的精神喂养的两年时间,诱导者更加强大了,也许,女孩是另一种更为强大的幻觉也说不定。”
“不知道,我不想提这种事。”
“不,它不会更加强大,它还是一个婴儿。”
“我不想听这个。”
“到底真的假的?”
“我说过了……”
刘彣烦躁地看向中年人,随后他发现中年人表情奇怪,五官扭曲,拧作一团的眉毛不断抽动。
最后,中年人凭空消失。
目睹活生生的道友不见踪影,刘彣抽冷子回头,床上的女孩依然安安静静地躺着熟睡。
他心说一声莫名其妙,把注意力放在了正烘烤着的食物身上。
虫肉终于成为赤地平原一道独特风味,刘彣照例分给小美两块,余下放在离火不远不近的地方保持温度。往日,这一人一兽都是生啖,曾经第一次生吞虫肉给刘彣印刻了十分不美好的记忆,他几乎吐出了自己的肠胃。
茹毛饮血,从半个文明人退化成真正的山中野人。
他坐在床边,手盘爪刀,持久坚持下来,爪刀油光锃亮。盘东西也是很好发闲的爱好,木头、石头、种子、骨头,万物皆可盘,刘彣所盘属骨头一类,除了爪刀在盘的过程中具备危险性。
他的眼睛在昏迷女孩身上肆无忌惮游走,尽管告诫自己需要克制,还是少不了上下扫视,把女孩的身段完全打量,把女孩的容颜牢牢记住。
一遍不够再看第二遍,就这么来来回回盯了很久,状如痴汉。
两年里,这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人类,那股子油然而生的亲切感无法用语言形容。比如在此时此刻,他只是简简单单想要知道女孩的名字,尽管眼神暧昧,却没半点冲动,注视女孩的眼神更加像注视一块绝世宝玉。
还有迷惑、无措、意外、惊喜,总之,各式各样的心情复杂。
如果硬要描述刘彣的状态,只有彩民才清楚。
比方说一个买了十几年彩票求之不中的落魄中年人,偶然一天开奖前,他坐在沙发上像往常那般应付公事,知道自己中的几率几乎没有,却不愿放过这点侥幸。今天与往常不同,号码全中的消息会让他以为是做梦,好运降临在自己身上也不敢信。
其中情愫,大体如此。
所以,刘彣每一遍的打量都会叩问,这到底会不会是一场马上要醒来的梦。
他可以一无所有,但害怕得到后的失去。
女孩恬静安然,素面朝天。
刘彣用他握着爪刀的手去探女孩鼻息,反馈回手指上的是人的温度。
静坐一个小时,制氧机需要添水,方才流连转身。
也就这一刻,卧在炉火前的小美腾跃而起,小怪物躁动不安地吼叫,此举还是来到地堡的头一次。
刘彣未褪下疑惑,只觉背后一阵冷风袭来,眼前顿时一黑。一股力量拖着他不停后退,等覆盖眼睛的东西被移开,这股力量作用到了他的脖子上,无法呼吸。
小美低声吼叫,摆出应敌姿态敌视着刘彣身后,一口森白的牙齿无不彰显出狂怒。
通过背后传来的柔软,刘彣断定自己正被那个不知何时醒来的女孩所挟持,他一手揪住脖子上的缠绕物缓解痛苦,另一只手不断拍打女孩的胳膊。
但,锁住脖子的力量并未减少。
时刻准备发起进攻的小美焦急万分,却苦于没有动手的机会。
刘彣已经示弱到极限,身后这人不仅没停手的迹象,反而越勒越紧。窒息和体力消耗使得刘彣眼花缭乱,再不想办法挣脱,恐怕会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这女孩下的是毫不留情的死手。
刘彣自知性命交关,便停下拍打示弱的右手,握拳换做手肘击出,连续几下砸在女孩侧面肋骨上。
女孩吃痛,勒脖子的力度稍有减缓,刘彣趁机挣脱出来,扭身后退数步。
见猎物挣开,女孩一个箭步跟上,双手锁住刘彣一条手臂,依靠擒拿翻转,后者被轻易放倒。
女孩一条腿顺势压上,膝盖压住的位置还是刘彣的脖子。
接连被攻击脆弱的脖颈,刘彣眼睛发红,他甩出没被锁住的手臂盲目抡砸,招致的结果是仅剩能动的胳膊也被锁在了女孩腋下。
两个人一上一下,一个擒拿一个反擒拿,但刘彣始终处于下风。
一旁瞅准时机的小美蓄势待发,迈开有力的四肢,以排山倒海之势扑向前。可女孩反应着实敏锐,一个翻滚躲过,并飞身跃向自己被拆下的手枪枪套。
有了小美的及时辅助,刘彣终于摆脱了窒息的束缚,他同样挺起身子,赶在小美之前冲向床边的女孩。
女孩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千钧一发的一刻便抓起来枪套,而她不急于原地取出手枪,只是在拔枪时向一侧让开。
后面冲过来的刘彣没摆脱惯性,一头扎到了床上,把整个床撞到翻起。
一次交锋,女孩占据了先机,刘彣被揍了个人仰马翻,找不着北。
随着手枪咔嚓上膛,刘彣不再敢有任何多余动作,半扶着倒塌的床喝止住准备再扑击的小美。
“别开枪!有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