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您知道护身刀和别的刀的区别吗?”
少年单薄纤细的身体倾斜着以近乎交叠的姿态覆盖在女子的身上但也只是近乎,两人之间依旧保持着距离,他雪白的长外套却因这个动作铺展开来将两人笼罩进去。离得太近属于少年身上独有的清爽气息和淡淡的药水味道都传递过来。
“所谓的护身刀,就是贴身放的意思,我们的主人们为了以防万一的最后手段。因此很多太刀打刀之流不能去的地方带上我们是完全无碍的包括主人们入夜休息……和伴侣行周公之礼的时候。”
啪!是郁理一只手重重拍在榻榻米上的声音。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懂你的意思了!”此时的她整张脸都涨得通红,眼睛都化成了不停转圈的蚊香眼,两只手拼命向前扒拉希望能从短刀的桎梏中逃出来,完全乱了方寸的样子“能不能行行好,先起来一下?”
“那大将是同意我去修行喽?”
“同意同意!”祖宗你快下来,一切好商量啊!
“也同意别的兄弟的请求了?”
“……”耻得不行的郁理一下子沉默挣扎着抗拒着“不不行……”
“大将……”药研的双手又一次轻轻搭在了她的肩头。
“我考虑考虑!”郁理连忙改口,“药研你再不松手我真的要生气了!”
听到药研最后的问话,郁理也反应过来他突然来这一出是为了什么理智回笼主人的威严便不由拿了出来。
知道逼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极限药研暗自叹息一声也不再强求,动作利落地翻到一边,看着自家大将慌慌张张爬起坐好,第一时间就在整理自己的衣衫仪容,娇容上怎么也下不去的绯红让坐在一旁看着的少年忍不住展露出几分笑容。
“还笑!”直接瞪了他一眼,郁理不由气苦,不该对短刀……不,应该说因为药研是短刀就对他掉以轻心的。整个短刀团里有胆这么对她的估计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想想她才玩这个游戏只想当个被伺候的死宅那会儿,就他和烛台切两个敢为了纠正她的恶习煽动全本丸监督她,就知道这把短刀胆有多肥了。
“大将若是生气,我愿意接受惩罚。”少年镇定地端坐着,十分乖觉地认错。
郁理咬着下唇继续瞪他,然而对面的短刀不愧是在战场长大的,这点小场面完全不能让他动容,只是继续一脸诚恳地看着他的主人。半晌,郁理放弃:“我们来谈谈你出去修行的事吧,跟我讲讲,你打算去哪位主人身边修行?”不愿再在之前的那件事上纠缠。
药研对他家大将调整情绪的本领还是挺佩服的,一旦说到正事,哪怕之前有多心神不宁,只要她自己愿意收敛那就能迅速转换角色,直接上手,这毫不扭捏的做派也是这个主人让手下刀剑们很欣赏的一方面便是。
而从和药研的交谈里,郁理也得知了他和不动一样,确定自己的修行之地是织田信长公的身边。对那位自称第六天魔王的战国大名,受过太多二次元文化熏陶的郁理心情复杂。
“大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今天就出发。”
郁理猛地抬头:“为什么这么急?明天不行吗?”
“其实,在小夜他向您提出修行的那几天我也在考虑向您申请的事了。不过,我没有料到小夜离开本丸的事会引发出这么多后续……”想起他当近侍的那天发生的种种,药研的眼中闪过复杂之色,但很快就被温柔替代,“以后本丸里去修行的刀只会越来越多,大将要早点习惯才行,而为了能继续成为大将的依靠,我自然也要越来越出色才能一直守在您的身边。”
郁理脸上才退去不久的红意不禁又淡淡浮现:“我说你啊……”她没继续说下去,药研也没开口只是看着她微笑。
看着少年脸上的笑,郁理只觉得没辙,或者该说她对药研从来就没有办法过。于是只能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这才继续问道:“除了旅道具以外,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药研一愣,随后意识到除了照常给修行的刀剑们准备的零碎物件外,大将在问他自己有没有特别想要带走的东西。他脸上的笑容再度浓郁柔和了几分,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要带的,大将像之前给不动和小夜一样准备那些东西就好。”
“这样啊……”不知为何,郁理有点失望。
药研走得急,本丸里派出外勤的刀剑们都没回来,粟田口家今天留守的兄弟也没几个,郁理说想让本丸里的刀都来给他送送时都被他拒绝了。
“以后这种事会经常发生,总是这样麻烦大家也没必要,兄弟们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也不用他们过来,大将来送我就足够了。”
时间机器前,只有药研和郁理站在这里,少年披着旅行装束拎着一个包袱仰头看着面前的人如此道。这个身高,这个距离,确实是教他不舒服。
“这样不通知一期他们就走,真的好吗?”郁理是不赞同他这么匆忙地走的。
“我没跟大将说过吗?一期哥那里我前两天就跟他说过,他也早就同意了。”
郁理:“……”这可真是早有打算啊,“药研你……一直都是故意的吧?”
对面的少年一愣,很快就承认了:“我还以为大将反应过来后,会一直装傻下去呢。”
“你都做到那个地步了!我再没感觉岂不是傻子!”郁理一下子炸毛,要证明自己不是小孩的方法多得是,偏偏对她用这一招真以为她没感觉吗,“这种事我才不装傻拖着,现在就明确告诉你,不行!”
“因为一期哥?”他一针见血,郁理一下子卡了壳,“大将如果因为这个理由拒绝我,我可不会放弃的。”
“药研……”郁理叹气,事情挑明到这一步那就没必要再遮掩什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对我有了这样的心思,但不管有没有一期的原因在里面,我也不会接受你的。就算我明白你很可靠比我成熟也值得我依靠,但以前我就说过,人类是很肤浅的生物,说难听点他们就会以貌取人,虽然不能说全部都是,但不幸的我就是其中一个。”
这番话也算直白了吧?任何人都能听懂潜台词了吧?郁理说完后有些小心翼翼观察对面少年的表情,发现他表情一直未变。
“我明白大将的意思了。”少年顿了一会儿这才道,依旧冷静的语气让郁理松了口气。
“你明白就好。”郁理觉得自己的节操保住了,“外出多加小心,要好好保重自己知道吗?”
“大将才是啊。”药研看着她,回应道,“我不在的时候,也别忘记手入的练习,现在可以拜托其他人了,多找找不同刀种练习也是必要的。”
“好。”她点点头。
“那么大将,我出发了。”少年抬手戴好斗笠,启动了时间机器,“回来时会给您带安土的特产的。”
“不用啦,你平安回来就好。”
刺目的传送之光散去时,之前还在机器旁的少年已经消失无踪,看着方才还站着人的空地,郁理怔了一下,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怅然的叹了一声。
“我真蠢!”最后,她给自己这么一个评价。
她早该想到的,结果却弄成了这样……
越是回忆过去的细节,郁理越是为自己的不设防感到蠢。
早该在药研让她只用他做手入练习对象时她就该有所警惕的,结果愚蠢的她除了总是被补魔场面弄得面红耳赤外加愧疚感暴棚对药研越发纵容以外,根本没想过他有别的心思。她怎么能因为他是短刀就掉以轻心呢!一定是手入的原因才突然刷歪了好感,好作孽好想哭!
不管如何后悔,事已铸成,日子总是要过的。日常的行程里,除了加上关注小夜的情况外,不知不觉又添上了对药研的担忧。
终究是出去远行了,前路未卜,郁理还是忍不住提心吊胆。
“主人,药研的信您不是已经收到了吗?他好好的,就不用为他担心了。”广间里,小夜抬头看着唉声叹气不止的郁理,忍不住劝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