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雷克萨斯缓缓行驶在路上道旁的两边不再是繁华的各色商店民居而是风景优美如同自然景区的一幢幢稀疏坐落的和风大院几乎总要开出百米以上的距离才能看到一户人家独门独院,和人口拥挤的东京之流的大城市完全不同的古老与宁静。
“星宫大人住的这种类型的房子啊。”白发绯瞳的美少女侧身扒在车窗边,望着外面一脸惊奇“也是镰仓毕竟是古城,这种大型的老宅子是不缺呢。”
“爱丽丝。”旁边端坐着的绘理奈没什么力度地喝斥了一声,“马上就要到了你安分一点啊。”
“知道啦知道啦。”白发少女嘟着嘴巴重新坐好“难得人家随从都没带上偷偷跑过来,你都不感动一下还一路说教。”
绘理奈看了自家表妹一眼,握在一起手紧了紧,她抿了抿唇一脸别扭那副想要说点什么好话但因为性格的原因完全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被坐在前方副驾驶位上的绯沙子透过车后镜全都看在眼里,不由微微一笑。此时她的耳边正举着一部手机语气恭敬地向电话另一头通报。
“是星宫大人我们已经到大门前了。”
雷克萨斯在这时已经停在了一间大宅门前的空地上,车上的司机和秘书率先下车替后排两位大小姐开门,薙切姐妹俩从车上出来时绯沙子已经和司机一起把后车厢里三件行李箱都搬了下来。
木制的古老大门墙壁上贴着的门札上写着的“星宫”二字证明他们没找错地方附近还有一个可视频通话的门铃装置,爱丽丝不等绯沙子动手,自己抢先着上前按了一下门铃,随后还对着镜头大喊了一声:“星宫大人,我们来啦!”
很快,大门突然震动了一下,然后自动开锁朝着一侧缓缓退开到一边,门铃的扬声器传来了主人的回话:“都进来吧,我在玄关那边等你们。”
这让本来以为还要等一阵会有人亲自开启大门的爱丽丝等人惊了一跳,想不到这房子看起来古老里面的设备却是一点都不老啊。
打发走司机,让他收到通知再来接人后,三女拖着行李箱踏进了大门,她们进来没多久大门便又重新缓缓合上,让她们清楚这门口附近一定有监控。这倒是没什么意外,三人的家境和见识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
沿着铺好的石板路一路抵达前厅,绘理奈三人推开门走进玄关,果然那位栗发碧眸的年轻女性正站在那里等着她们。
屋子里开着暖气,所以主人家只穿了一件灰色的高领毛衣和黑色的小脚裤,此时正对着她们笑:“快换好鞋上来吧,我准备好了热茶,喝了保管不会冷了。”她的脚下,三双已经准备好的拖鞋正整齐地一字排开。
“打,打扰您了。”三女同时对她鞠躬。
室内良好的温度同样让方才有些受冻的三女放松了紧绷的肌肉,绘理奈一行换好拖鞋跟着郁理走进了客厅,和上午跟在她后面一路张望的夜斗主仆不同,这三人目不斜视举止规矩显示出了很好的教养。
不过面上不动不代表内心没有想法,特别是几乎就没怎么在别人家住过的绘理奈更是处处惊奇,这种惊奇在她见到客厅里摆着的奇怪桌子时已经攀到了一个高峰。
这个四边都是厚厚的被子的桌子,是什么?
“哇哈,是被炉!”爱丽丝已经提前破功,在郁理放出请坐的信号后,早就迫不及待掀开一边把腿伸了进去坐下,桌边的被褥盖住了她大半个身子,“好暖和,好舒服!”很快,她就露出放松陶醉的神情。
绘理奈学着她们的样子小心地坐下,等她的腿感受到桌下的温暖后,顿时也感到了一阵惊喜:“真的好暖和!”她忍不住揪了揪盖在身上的被子,在薙切宅里可从来没有这种东西,大小姐第一次感受平民电器的美妙。
“哈哈,喜欢就好。”绘理奈初次使用被炉的表情成功取悦了郁理,让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初尝试时也是这个模样,“来,喝茶吧。这个家目前就我一个,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担待一下。”
她说着,一边倒好茶一边推给三人,茶是大吉岭红茶,从杯中透出它特有的芬芳高雅的香气,绘理奈道谢着端过来轻抿了一口,细致柔和的口感和葡萄般的香气顿时在口中弥漫。她顿时眨了眨眼:“这是五月份的二号茶?”是大吉岭红茶中的最高品了,神之舌一尝便知。
“真不愧是绘理奈,这是前两天我通过采购过来的。”郁理一下子笑了,“难得家里来客人,总要准备点什么才是,大吉岭很适合用作下午茶呢。要加糖吗?还是牛奶或者柠檬?”
“可,可以了星宫大人!”眼见郁理还要亲自动手,那边一直没吭声的绯沙子赶紧制止,“这种小事我来做就好!星宫大人您不用这么费心的!”
拗不过这位把自己定位成秘书,与其说是客人不如说是别人家臣子的粉发少女,郁理只得苦笑着放手,那边的薙切姐妹显然对此已经习惯,爱丽丝在吃到和红茶一起准备的曲奇饼干后正欣喜地招呼绘理奈也赶紧品尝。
“之前住在北欧的时候,爸爸也买过一个被炉,后来坏了就再没用过,现在又用到了好怀念!”
“是吗?我听说北欧那边是挺冷的,不过供暖系统应该非常好才对。”郁理不由接了一句。
“也没有东瀛这边想象中那么冷啦,北欧南部温度还行,北部是冷了些。”
“会比北海道冷吗?”
寒冷的冬天,坐在被炉下喝着红茶吃着点心和别人一起聊天绝对是一大乐事。特别是在前途未卜的时候,有这样一个温暖的避风港,真的让绘理奈感到安心。
只不过话题说着说着,还是免不了在最后扯到了远月那边,或者说绘理奈的爸爸中村蓟身上。
“蓟伯父真的是太讨厌了!”爱丽丝大声抱怨着,“我在北欧的时候给绘理奈寄了那么多信,他竟然全都撕掉了,一封都没留给她!这次他回了家,差点又把绘理奈关起来!还好这次我聪明,带着她离家出走,才有了这次的作战大成功呢!”
说到最后,她已经双手握拳一脸自得了。
所以离家出走,再跑到她这里就算大成功了是吗?郁理不由干笑了两声,视线看向沉默的绘理奈时,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全面限制和管理一个人的对外接触,某种程度上,他这种做法已经称得上犯罪了吧。”
之前只是听总帅一笔带过的提起,现在听爱丽丝和绯沙子的描述,那位绅士先生比她想象中的要恶劣得多,用这种方式让女儿依赖他,抹杀她的自我,变成只听他一个人话的人偶,也是够了。
她的话也让另外两女沉默起来,这件事连总帅都没有好办法解决,最后只能靠把他赶出薙切家才换得安宁,现在他又回来了,对绘理奈会产生什么影响实在结局难料。
“这种家务事外人很难去理清什么。”放下杯子,郁理叹了口气,“但是,我能保证你住在我这里的时候,我不会让他有机会纠缠你。毕竟,从我个人角度来看,他根本就没学会过怎么去当一个父亲。”
想想那个人出现在她面前时的优雅姿态,指点江山侃侃而谈的从容样子,谁能想到背地里是这种人呢。
一想到是从这样的人手里拿到的三日月,郁理心头忽然很不舒服,微微眯起的眸子闪过一丝利芒,这不经意泄露的一分气势让离得很近的另外三人本能地绷紧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