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让他震惊的,果然还是这个看着温柔又好脾气的主人竟然有着不低的武艺,而且还经常领队出阵这件事吧,就像今天,主人又带着第一部队出阵去了。用她的话来说,叫什么……刷经验升级?真是的,果然和其他刀说的那样,打游戏打得走火入魔了。
不过,说得好像也没错。实战的机会越多,就越强大也是事实。
希望他们今天也一切顺利吧。
而本丸外的某个时空内,郁理双手握着一把投影出来的太刀一记横斩灭掉了最后一个敌人后,他们这次就算又一次胜完成了任务。
手腕轻轻一抖,沾染在刀身上的鲜血被一下子甩开重新恢复雪亮,执刀的人熟练地挽了一个刀花,看也不看地将太刀重新纳入腰侧的刀鞘之中,动作分毫不差。随手就听她扬声高喝了一句:“集合!回本丸!”
之前还分散在四周的六振刀剑迅速聚集到她身边,可以说是令行禁止。审神者走在最前,部队长长谷部紧随在后,从每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酷和血腥以及毫无多余动作的举止,就能看出这是一支已经在血与火中历练出来的队伍,而这样的队伍,在那座本丸可以分分钟组合出数支来。
传送的光芒闪过,之前还在异时空的部队转眼间回到了安全的本丸内。刚一踏上本丸的土地,之前还十分有铁血范的部队瞬间懒散。
“嗷嗷,累死了累死了!”为首的主人一边叫一边垮了肩头,“大家出阵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
“是”长短不一的应和声,主人发下话后,刀剑们各自散去。
作为队长的长谷部却没有回去休息,而是跟在郁理身后一直上了二楼。在自家主人直接瘫在椅子上喘气的时候,他先是给她倒了杯茶,然后又端来了一盆温水让主人洁面洗手,接着又取来了让药研特地给做的舒筋活络的药油,给主人因为激烈的战斗而一直紧绷的四肢做按摩放松。
总之,就是用各种办法将劳累的主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进入完全放松的状态。
哪怕不算是第一次享受了,郁理对此依旧很不好意思。
“长谷部,你就不累吗?你也跟着我忙了这么久,还是好好去休息吧。”
“主上请放心,我还不累。”对方一边给郁理捏腿,一边道,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很认真,“您和我们不一样,一次任务下来身体能承受的负荷要比我们弱很多,只要我还在本丸这些工作就是必要的。”
说不过他的郁理又是无奈又是感动。
长谷部真是太好了啊啊!
心里的小人这么尖叫着。
可是好过头了让她压力好大啊!
修行前就已经够主命了,回来后主命度又涨了一截,把其他两把主厨刀都给比下去了,感觉好像又回到了第一个存档当废婶的日子。
不!妾身并不打算当废婶啊!
然而心里面各种捂脸拒绝,身体却还是诚实地享受着这把主命刀给的各种福利。
大到各种事务处理,小到自己随意的一句抱怨,对方都能出色地辅佐或者自主地解决,这份行动力和完成度除了给好评就没别的办法了。
“我是属于您的刀,做到这些是当然的。”
每次,对方都是这么回答,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样。
照理说,应该很好,她和长谷部关系更好了,指不定哪天就能刷出宝石,到时候就算过了正月,也就只剩龟甲和新来的日向没出宝石而已,除了难缠的龟甲,日向这把小短刀对作为孩子王的郁理来说没有半点压力,全刀帐解锁依旧指日可待。
可是……
就和上面说的那样,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郁理只觉得压力越来越大。
终于,在庆祝长曾祢极化归来的晚宴上,她忍不住多喝了几杯一下子醉倒了。
原本还在自信不管来多少给主上敬的酒都能拦下的长谷部顿时傻眼,他在旁边拦再多架不住人家自己要喝醉,当下什么都顾不得谁的脸色都不看,直接把人抱走送回去休息。
反正郁理只觉得自己迷糊了一会儿,然后就被外面和宴会完全不同的冰凉空气给激醒了,还在纳闷为什么全身轻飘飘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被人抱着走路呢。
“长谷……部?”就算檐廊上挂了一排箱笼,郁理被酒水迷了的迟钝神经也是眯着眼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叫出抱着她的刃的名字。
因为醉酒,她的声音很轻飘又有点低哑。
“主上,是我。”对方回应,“您刚刚喝醉了,所以我送您回去休息。”为了防止主人在途中不舒服,长谷部甚至调整了姿势,让她的头靠着他的肩膀,而不是半悬歪着。
“……哦。”郁理愣了好一阵,这才泄气一样垮着来了一句,她自嘲一笑,“……抱歉啊,又给你添麻烦了。”
“请不要这么说,为您分忧是我的本分。”
“嗯嗯……”干脆又把头靠回去,她闭上眼无力地应了两句,“是啊。一会儿把我送回去,你还得给我准备醒酒汤,还得给我打水做清理,说不定中途我还得出点状况再继续麻烦你……”
“主上?”长谷部渐渐也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
“已经够了。”他听见她道,“不要再为我做这么多了,我快承受不起了。”
这句话却让长谷部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结住了,他干哑着嗓子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您是……打算不要我了?”
“长谷部,你知道吗?我以前就说过,人类是一种贪心的生物。”因为醉酒,郁理感觉什么都是轻飘飘的,所以根本感觉不出长谷部的异状,只是静静地吐露积压心底的话,“你以前就很好,修行回来以后变得更好了。你太好了,明明一开始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的,结果却总受你照顾,还总听你说你是属于我的刀。这样的话每听一遍,就好像真的独占了你一样,让人很虚荣,也让人变得贪心。”
她也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得道高僧,在面对这样无条件的赤诚付出时还能维持原来的心态一直无动于衷,尽管不想承认,郁理知道自己真的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这个念头完全背离了她的初衷,这才是她压力越来越大的根本原因。
“我……害怕。害怕自己真的变得贪婪,害怕自己因为这份贪婪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所以……不要对我这么好呀长谷部,我会越来越贪心的。……我回报不了。”
“你没有问题,一直都很好,出问题的人是我,是我……”
那说话的人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余下一片平稳的呼吸。
檐廊下一排明亮的灯笼火中,是抱着主人呆立原地的附丧神空茫地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