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少华平日里寡言少语,倒也积攒了一些人缘,一路上向他打招呼的师兄弟不少。
从他们零零碎碎的言语中,齐少华也知道了师父的具体位置——三清山最高峰玉京峰,山上观日出的最佳地。
三清宫有条直达玉京峰的小路,所以齐少华没费多少功夫就找了上去,沿途二里余路见得山势渐缓,一岩石平台露于其上。
这时正值东方日出,天边彩霞涌现,道道金光之下,巍峨的玉京峰流光溢彩,显得颇为神圣。
齐少华以前也来过这里,但今日的玉京峰显然与往日不同,平台上摆放了许多法器,中心处更是有一座完整法坛伫立。
齐少华有些惊讶,一般只有做法事、祭祖祭天的时候才会开坛做法,今日准备的这么周全,也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出。
法坛之上,一位中年男子正襟危坐,闭目调息间隐约能听见虎豹雷音,魁梧的身形如同山岳一般。
有别于常人认知里道士的精瘦形象,这个身着灰袍的道士体型健硕,浑身肌肉虬结,道袍被宽背撑起,在他身上犹如披风一般。
气息不经意间的外泄使得宽大的衣袍无风自动,显见气息之悠长,气机之深厚,俨然一副内家高人形象。
齐少华一眼便认出这就是自己的师父,三清宫掌门人顾元鸿,当即上前抱拳行礼,态度十分恭敬。
“师父。”
察觉到有人来访,顾元鸿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双手抚膝,长身而起,似乎早有预料。
“少华啊,你来了。”
“是,师父,徒儿不孝,从外面回来多日也不曾好好和您聊个天。”
见顾元鸿转过身来直视着自己,目光炯炯,齐少华低下头来再鞠一躬,言语诚恳。
顾元鸿缓缓的从坛上走下,步伐不快但眨眼之间就到了齐少华身前,脚下轻快,与庞大的身躯毫不相符。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若有本事,在外面风生水起,为师不仅不会怪你,只会为你高兴。”
齐少华一时无语,只是点了点头,嘴角抽了抽,师父平时啥样他是知道的,今天说话这么正经,八成是有什么正事要办。
要知道他继任掌门以来,可没少做出违背祖宗的决定,或许正因如此,在某些时候,这个生性跳脱的家伙又会正经的不像话。
顾元鸿指了指旁边的法器、法坛,看向齐少华,出声提问。
“你可知道我今天为何准备这些东西?”
齐少华摇了摇头,老实道。
“弟子愚笨,不知。”
得,要演就一起演吧,偶尔讲究讲究道门规矩也挺不错的。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这是古人流传下来的道理,齐少华一向将之奉为圭臬。
虽然他在山上呆了不少年,练得一身武艺,但是师父从未让自己接触过门中事务,寻常有做法的需要也都是师兄弟们出马,何况,他之前对这些也不怎么感兴趣。
“你自幼上山,幼年时就被我度入道门,传道十余年,你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与栽培,各种丹功心法炉火纯青,道家玄经也是倒背如流。”
“手上本领更是了得,也是亏得你一身不俗根骨,很多长辈真刀真枪比试都远不及你,先前这几日不见,若是我没看错,你怕是又长进不少。”
顾元鸿凝视着齐少华的眼睛,神情淡然,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虚空,看破一切虚妄。
听了顾元鸿的夸奖,齐少华却是开心不起来,身为混血种,比常人厉害是应该的。
而且因为血之哀的影响,齐少华总觉得自己与他人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