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气温也变得越来越低。 傅钰被冻的双脚冰冷,他将自己的双手紧紧拢在袖中,整个人却还是站的笔直。 他远远站在幕帘外,看着伺候的小厮一个个敛声屏气地进入内殿。 他知道里面是有多么的温暖,有多么的香气四溢………… 傅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白色的水汽一下子便消散在空中。 不一会儿,宫人们鱼贯而出,他们一丝不苟的簇拥着一位华美少年走出了寝殿。 傅钰连忙下跪,被冻僵的双腿即使一下子跪在地上也还是感受到了丝丝的寒意入侵。他深深地磕了一个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长长的睫毛下低垂着,遮住了眸中的一切情绪。 他趴在地上,看着面前宫人藏蓝色的衣袍在眼前快速飘过,行走的过程中带出了一小缕风。 随后一袭暗纹描红的月白衣角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傅钰不禁将头敛的更底,只敢看着那人衣袍下些微露出的鞋尖。上面用暗纹绣着大片的银色牡丹,显得格外雍容华贵,即使在这素白的冬日,行走间也摇曳出一片流光溢彩。 鞋子的主人像猫儿一样优雅懒散的经过了他的面前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那轻飘飘的步伐却好似一步一步踏在了傅钰的心尖上。 空气中残留着内殿的暖香,傅钰几乎不敢呼吸。 知道听见所有人的脚步都已踏出宫殿,他才敢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呆呆的看着在一众整齐划一的脚印中一排不甚整齐的脚印子,膝行上前,伸出被冻得僵硬通红的手轻轻抚摸着地上浅浅的水印子,原本淡漠的神色几近痴迷………… 我的主子啊……………… ———————————— 而这厢,被众星捧月般的绝美少年正慵懒的躺在步撵上,修长柔韧的身子深陷在名贵的皮裘里。明明是大冬天,素白的手上却还是拿着一把白玉绢扇,漫不经心地一下下扇着,在少年的邪魅肆意的脸面前,这种明明是附庸风雅的做法也变得格外赏心悦目。 [系统:(疑惑)宿主大大,你刚才怎么突然不理我了呀~] [沈南风:(瞪了系统一眼)你还敢问我为什么!?这就是你给我说的惊喜?(怨念中……)] [系统:(睁着大眼睛)是啊!大大你不喜欢吗?] [沈南风:(抓狂)我是喜欢漂亮的脸……可是!可是谁告诉你我喜欢……喜欢……太……监了??] [系统:啊!?我以为……我以为你上个世界被秦阳……所以我就………] [沈南风:呆滞.jpg(我竟然无言以对?!)] [系统:啊——大大!我错了~(>_ [沈南风:(迎风着风泪流满面T_T)] 步撵稳稳的停在了重阳宫外,两边的宫女刚想上前掀开幕帘,一只绢扇却提前挑开了帘子,车上的少年薄唇一勾,轻盈的走了下来,那两名宫女赶紧低下头羞红了脸,不敢再看那令人心神荡漾的容颜。 少年任旁人为他披上了厚重的皮裘,艳丽的脸上满是不耐,随手拂开了想上前为他打伞的小太监,不顾正下着的大雪,大大咧咧的步入了重阳宫。 一入内,少年便看到了端坐在主位上神情严肃父皇以及坐在他旁边仍然美艳无边的母后。 昭德贵妃一见少年入内,便起身心急的来到门口,一边用锦缎擦拭着少年头上未化的雪水,一边佯装板起脸笑骂道: “你这孩子!都快开府的人了还不知道爱惜自个儿~你这让母后生生担心死,是也不是?” 少年听到妇人这话连忙做小伏低状,不停的讨饶道: “母妃,傲之哪有如此,母妃可是孩儿心尖尖上的人~”少年讨好似的拉起了女人的手,“只是,那些宫人也忒慢了些,孩儿这不是想早点见到父皇和母妃嘛?”说完还不忘嘟起嘴,巴巴的望着面前的女人。 昭德贵妃看到自家孩儿这幅娇嗔的模样,那副心却再也硬不起来了,只得在嘴上连连说道: “你呀你,整天的就没个正形儿,还不快去拜见你父皇?” 少年见终于哄住了自家母亲,薄唇微勾,冲着贵妃做了一个标准的告退动作,哄着女人愈加的满心怜爱。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一直宠溺的看着这母子俩,看到少年终于上前来,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道: “傲之快过来,让父王看看,最近可是清减了不少啊!” 少年一听到这话,随意将身上的皮裘扔给了一旁伺候的宫女,也不行礼,就那么大大咧咧的走上前,直接坐在了男人身边。 等到自家父皇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完自己,少年这才将头轻轻地靠在男人腿上,嘟起嘴佯装不满道: “父皇~你怎么尽跟母妃一样,就知道责备傲之!”说完少年还故意板起了脸,自以为已经给了他们脸色看。 那二人看到自家孩儿如此的少年心性,心中不免更加怜爱。建元帝看着躺在自己腿上满是依赖的幺子,抬手屏退了众人。 一时间,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他们三人。 建元帝爱怜的抚摸着少年柔顺的黑发,终于忍不住担忧出声: “傲之啊,你应该明白你的身份啊!” 少年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难看了几分,忍不住皱紧了好看的眉,建元帝继续说道: “如今你皇叔他权倾朝野独自坐大,你的那两个哥哥又早逝,要不是担心他趁机夺权,父皇和母妃也不会让你扮这假凤虚凰。” “如今你年岁渐长,也到了快开府的年纪,你皇叔他狼子野心,一定会从中作梗。”建元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父皇最近身体觉着不甚爽利,恐无法护你一世,你又是如此少年心性,父皇担心你护不住自己啊!” 昭德贵妃听到这也忍不住拿起锦帕试了试眼角流下的泪水。 当初朝廷式微,皇室动荡,摄政王贺兰逸带领着一众官员,野心勃勃地守在殿外,等待她肚子里即将出生的孩子。 可怜她与皇帝一生恩爱,先后为他生下两个皇儿,却因种种意外,不幸早夭,等到这第三胎弗一出生,却没想到是个公主。 眼看着年龄渐大,后宫却无子嗣,而前朝摄政王的愈发咄咄逼人,他们便使了那狸猫换太子之计,抱着一个男婴谎称皇子,这才堪堪骗过了那摄政王。 自此以后,宫内宫外都以为她诞下了三皇子,皇帝也颁下诏书,册封三皇子贺兰傲之为太子,这才暂时打消了一众豺狼虎豹的野心。 只是可怜她的女儿,本来一出生就可以是尊贵的公主,却要为了巩固贺兰家的江山,学起来了皇子的各种骑马猎射,治国安邦之法。 因此她与皇上便格外怜爱这唯一的孩子,却不想养成了她如今这肆意风流的模样。 不过看着自家孩儿那雌雄莫辩的绝色容貌,修长柔韧却不显一丝孱弱的风流身姿,再加上那一脸邪肆意妄为的神情,倒也不会被人认作是女子。 昭德贵妃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了。 她忍不住走上前爱怜的扶起自家孩儿那张闷闷不乐小脸,每次他们一提起她的身世,他便是这幅郁郁寡欢的模样,他们做父母的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昭德贵妃忍不住轻声安慰道: “孩儿啊~你不要怪你父皇多嘴,他这是爱之深,责之切!你料想一下,百年之后,父皇母妃都作了古,只留你一女儿家在世间,你让我们在九泉下如何安心呐!” 贺兰傲之听到自家父皇母妃如此真切动情的言语,内心也着实有了一番触动。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任何不妥之处。 或许是因为帝王教育的缘故,自小他便模糊了自己的性别,从来不觉得自己比男儿差些,甚至那些人还比不上自己分毫! 贺兰傲之此时安然的依偎在昭德贵妃的怀里,内心却将自己的小皇叔贺兰逸骂了个遍。 少年上挑的凤眸中蕴含着层层怒意,绝美的小脸上满是不屑。 哼!那个老狐狸,从小就与自己不对付,几乎事事都要找自己麻烦。可怜自己还要依照父皇指令每次见他都得尊称他为小皇叔。 呸! 明明是三十好几的老匹夫了,却还不知道娶妻,整天围在在自己的身边转来转去,真真是烦人得紧! 贺兰傲之一想到这个气的眼角都有些微发红,殊不知这幅模样在那艳丽的脸上更是勾人的紧。 哼!下次不要让我遇到他,不然的话,看我如何对付他! 贺兰傲之恨恨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