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原来并不是这样子的,”苏酥那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摇了摇,“我的头发也不是白色的,我的样貌也不是这样的,我记得,我当初与千千万万个普通人又有什么两样呢,我记得我以前的家,但我的父母都已经死了,那里也变成了一片工业园区。”
“我从未想过我会将我的过去讲给别人听,”苏酥真像只狐狸一样蜷缩着身体,窝在段奉怀里,“我也从未想过你会说那样的话,你是第二个问我疼不疼的人。”
“盈林什么也不知道,白轻语要为我去报仇,他们都是好人但...”苏酥沉默了,“我并不需要医院,而且早就忘记了伤害我的人的面孔,我并不用报仇也不用这些伤口恢复,我...我只想有人关心我一下,问我你痛吗?”
“我会说我痛,我不会逞强,即便我在这么久的时间里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痛楚。”
“每次睡觉起来我都要撕开与我的血肉长在一起的床单,每次脱下衣服都会带下大片的血肉,习惯了,那又怎样,它又不会变得不疼...”
段奉啊段奉,你真是个人才,一下子就问到别人的心坎上去了。
段奉深吸一口气,然后想说些什么,但他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他忽然想起了兔子,很久之前,在还没有遇到苏文可还有禾凝的时候,他也问过兔子受伤后疼不疼,那时候兔子用看傻蛋一眼的眼神看着他。
“我当然疼啊,要不下一次我就不帮你挡子弹了,你自己接一发试试?”
那是为什么,兔子会帮他接子弹来着,好像是因为家里的水管坏了,兔子直接给很高的一个领导层打了投诉电话,结果不但事情没解决,那个被投诉的无良公司还找了人来杀他们灭口,对方带着枪来的,人多势众,兔子当然是没打过他们,兔子带着他跑了,跑的时候对方还有人放冷枪,兔子帮他挡了那发冷枪,那发子弹直接击穿了她的气管。
那时候的兔子真吓人,边笑,边说话,边吐血,那时候他还挺感动的,于是便问兔子需要他做些什么吗?兔子说了什么来着。
段奉抬起手,然后又放下,他忽然有点尴尬不知道要把手放在哪了,这时苏酥忽然抬起头,段奉与她那奇异的眼睛对视了,鬼使神差的,段奉将手放在了她的头顶上揉了揉。
坏事,段奉心里咯噔一下。
本以为对方会很反感这种摸头行为,但苏酥竟然没有拒绝,她眯起眼,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段奉忽然有了一种养宠物的感觉,只是这宠物过于妩媚了。
啊,段奉想起兔子说什么了,兔子说:“不用你操心,你还想摸摸我的头安慰我吗?我早就过了那个年纪了,”现在想来兔子是在撒谎吧。
“唔~”苏酥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今天的事别说出去哦,不然我只能杀你灭口了。”
“嗯嗯,”段奉点头。
星舰于星门中迁跃,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段奉两人便已经来到了环央紫禁都。
这里真大啊,浮动的星系好似泼上去的水彩,也像雾化的烟尘,朦胧间勾勒出一副极具星之城特色的画,漆黑的星际巨构在这些烟尘中浮动着,那是像玻色定点装置一样的环,也是镶嵌着恒星的城市,星舰不断地在玻色定点装置中迁跃,眼前滑过绚丽的光彩,段奉两人真正的来到了环央紫禁都。
“要直接去紫禁区看看城主府吗?”苏酥建议道。
“我们能进去吗,”段奉问道,他透过星舰舷窗朝外面看了看,不知怎么的,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在他心中升起,上一次这种感觉还是在刚遇到桑梦的时候,那发贴着他脑袋飞过去的子弹...
“不能,”苏酥摇头,“那边属于行政地带,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这样啊,”段奉点头。
“先去居民一区吧,我在那边有个房子,”苏酥说,“我有几个朋友住在那附近,他们也许有办法。”
“嗯,”段奉不安的点头。
星海无限...
高耸的黑色建筑矗立在紫禁区的核心地带,彰显着其特殊的地位,这是商业联盟的总部,造价能够支持一个千亿人口的中等文明于星海中立足,它属于王恩陆,商业联盟的最高领导者。
黑色建筑最高层,近百岁的王恩陆坐在一把木椅上,透过透明的墙壁眺望着整个紫禁区。
“目标已经来到环央紫禁都了,”带着眼镜的中年人毕恭毕敬的对王恩陆说。
王恩陆起身看向中年人,他负手而立,声音枯槁:“既然来了,那就动手吧,我记得...是叫段奉吧。”
“父亲,”中年人开口道,“我不明白。”
“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不,”中年人抬起头,用他那漆黑的眼睛注视着王恩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何必如此大动干戈,甚至是在弑虚者那边让步...”
“我做什么,需要和你解释吗?”王恩陆眼神冰冷。
“不,”中年人的眼中透露出一丝慌张。
“以前教你的你都忘了吗,”王恩陆又坐回椅子上,一副虚拟的棋盘浮现。
“这件事由你亲自负责,他不死,你也别回来了。”
“是,”中年人退下了。
见房间里没了人,王恩陆长舒一口气:“唉,真麻烦。”
棋盘的底色变了,变成一个黑发蓝瞳的女孩,女孩笑着,看着很阳光,看着女孩的照片,王恩陆又叹了一口气:“唉,闺女啊,老头我想你了,现在的棋越来越下,他们还非得让我去下,离了你谁还带我去吃炸鸡喝可乐...”
中年人面色阴翳的转头看了一眼那房门,几个神色轻蔑的年轻人来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