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穆大将军也要反?”皇帝颤声惊道。“那黑墙到底有什么魔力,让朕的江山如此摇摇欲坠?”
皇帝不由自主地看向傅国公,彷如孩童向父母寻找安慰那样。
而傅国公只是摇摇头,表示我们会查清楚的,没有再用肢体安慰这位无助的皇帝。
傅家父子表示还要去安排诸事,转身离去了。城墙上只留下皇帝与和富相互搀扶着,掩面流泪。
与京城墙头的悲戚不同,此时的百里滩却是热闹非凡。宁王在南边大败兽人主力、大军班师回朝的消息早已飞回此处。在通讯水晶被黑墙彻底无效化的今天,人们又回到了过去靠马匹和信使传递消息的年代。当这个消息传到本地的时候,人们自发地做出丰盛的菜肴和精美的礼品,专等宁王部队回到,犒赏三军。
而宁王治下的部队一向以纪律严明著称,在知晓百姓的好意后,宁王下令把与兽人作战中获得的一些战利品分发给村民,比如结实的马鞍和能生火的魔晶之类的物品,以此来交换美味菜肴和礼物。于是,今天的百里滩一片欢腾:士兵们在整齐地席地而坐,享受着久违的口福;民众们在欢天喜地中分发着来自宁王部队的兽人战利品。
刘宁也正在与百里滩当地官员及几位头面人物在官府里吃饭。推杯换盏之间,竟有一位不识相的部下推门进入,并在刘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刘宁闻言脸色立变,对桌上众人道了个歉,立马与这位部下推门而出,找个安静处详谈。
“你说的此事当真?可不是来寻本王开心的?”刘宁劈头盖脸地质问部下。
“宁王,如有半句谎言,我以死谢罪。”部下严肃的脸上仍带有一丝恐惧。
“你再说一遍。是我皇兄下令把宁王府……我全家都抓起来了,还在城外部署了大部队和工事?”刘宁狰狞着憋出每一个字。其实他心里已经明白,傅家要动手夺权了。只是他无法相信,还在兽人外患与难民内忧重重的这个时候他们就敢动手,并且自己那个懦弱的皇兄竟然一点保护家人的意识都没有。
“正如宁王所言,分毫不差。”部下确认道。
刘宁双眼通红,仿佛将要冒出熊熊烈火,他对自己的失算与傅家的肆意妄为感到气愤。之前,他断定傅家不敢在近期动手,还计划着加快部队回朝震慑傅家气焰。没想到傅家竟大胆如斯,棋快一着。
但他不得不面对。他命令部下道:“把刘宇飞和刘轩舞给我叫来。还有,顺便叫上你部下里腿最快的信使。”
部下得令而去。
刘宁趁时间空档,掏出一块玉佩,并以法力启动了玉佩的语音记录功能。
“穆大将军……师傅,傅家彻底反了,是我棋差一着,来不及了。宁王府和皇兄已经被他们把持。我很清楚,我不能对京城发动进攻,因为不仅是宁王府,城里其他府邸的人命也全数在傅家手上……他们肯定会要求部队缴械进城,或许还会安个什么罪名就地格杀掉我……虽然,我也可以带兵一走了之,但我是亲王,不能因为自私而让士兵们抛弃家人和财产,说走就走……我也不能让府邸里的人统统因为我的逃脱而陪葬。毕竟,对于民众们来说,换个姓傅的做皇帝,可能并没有什么不同。……对不起,师傅,恐怕小宁再也不能和你并肩作战了。”
刘宁话说至此,已有隐约泪光。
“师傅,我会对我的部队说明情况,让宇飞和轩舞带愿意离开的人去投靠你……希望……师傅可以像教导我那样,好好地教导他们。最后……师傅,我希望你不要对皇兄愚忠,回朝勤王。而是……率部冲出西境,去找我六弟,和天眉。我相信,以他们两个的能力,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才是夏国的希望。”
此时,一对长相十分相似的年轻人和两名士兵走了进来。
“父亲。”龙凤胎一同向刘宁打招呼。
“如此着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女儿刘轩舞问道。
刘宁转头面朝自己最疼爱的这对儿女,满面泪流不止。吓得龙凤胎连忙下跪,不敢做声,静待父王指示。
刘宁爱抚着他们的头,把事实全般告知,然后把玉佩交到了儿子刘宇飞手上。
半小时后,双胞胎带着不到两千人马,擦干脸上懦弱的泪水,直奔西南而去。夏国和刘姓皇室结局如何,他们再也不得而知。
最后一丝残阳慢慢落入地平之下,夜幕降临,乌云漫天,似是在暗示夏国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残酷命运。
……
十数日后,游击团副团长穆天眉在一次大型兽人巢穴歼灭战中,意外看到了属于自己父亲的“穆”字旗和属于宁王部队的“宁”字旗在地平线那边缓缓出现。
然而,由于一路上缺乏补给,又要频繁地突破兽人主力,这个部队只剩数千残兵和几百战马。不仅马匹都瘦弱不堪,很多士兵还打着赤脚以步行赶路。早已伤痕累累的穆朗心在见到自己女儿的一刹那,竟再也支撑不住,自马上重重地摔落在地。一直驮着老将军的战马也吃痛跪倒,悲鸣着,嘶吼着,喘着粗气,连挣扎站起的气力都没有了。
如此惨状,让这位比最硬的硬汉还要坚强的女武将,流下了这辈子最多的热泪。
而在看到这支部队进入营地时,大本营的军民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或注目,或敬礼,甚至有人为这些素不相识的战士们落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