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纳闷:“这也是坏的?和我的一模一样的毛病?”
陈士东摸摸下巴:“不应该啊,倪夫人说好要他抓紧弄好给我,莫不是他寻我开心?”
老李怕遗漏什么配件,把纸箱子又检查一下,空了,箱子里没东西。
陈士东倒是想起来,倪白朴交给他的时候,有个纸条,自己顺手塞口袋里了。
左翻右翻,终于翻到了一个叠成方块的作业纸写的条子。
上面写着:短波需要外接天线,没天线收不到台。
还大概画了个示意图,标注了接在哪儿,天线用什么样的。
老李看完,自顾自嘟囔:“天线?还要天线?!”
又看看自己制作的那台收音机,似乎也没接天线?!
要让赵小康看到,非得抹一把脸望天:短波要天线啊!中波的磁棒天线在机子里,短波的得外接啊!
倪白朴:就这还教人家装矿石机?矿石机都有天线,凭什么两波段就不用接天线?
“嗯哼,那个什么,小陈啊,这会儿没有准备天线,没法试了,你带回去试吧。”
“老李,我住的地方······没电!”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好意思得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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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六年十二月一日,丁卯年十一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嗯,也许是个好日子。
倪白朴没那么好运,请假条递了,老师没有允许他提前回家,因为晚自习不能缺课,要打学月积分。
所以,他只能当天早上五点多就起床,得先回家换衣服,再去陈府。
就这,倪白朴在校门口还被看门的校工一通盘问,出门上路,都快六点了。
倪白朴极少这个时间出门。
这会儿骑车走在贝当路上,很多人和他走同一个方向。
大多都是住在华区的底层人,这会儿往租界去工作。
而且大部分人都是走路,有轨电车也不是人人都舍得坐的。
还有挑担的菜农,沾着白霜的菜,这会儿进城已经算晚了,怕赶不上趟,等巡捕上街,又该收摊了,因此走得更快。
这般景象,很多人是见不到的,能见到的,也不会描述。
真正能租房住到租界里的,都是公司职员这一类的,收入足以应付租界生活。
陈士东就在早起上工的人群里。
他稍微好一点,毕竟不是吃体力饭的。
每天早起,不到十里的路,得走一个小时。
他没表,只能提前,晚了会被扣工钱。
陈士东是老县城人,标准的老土著。
家里也曾有产业,祖祖辈辈守着一爿门面,大富没有,供几个孩子读书还是可以的。
早几年,父亲突然‘发绞肠痧’,弃他们而去。
母亲怀着遗腹子,拼尽全力维持家业,奈何浙奉战争,乱兵肆虐,烧毁了他家的部分家业,也因火灾,夺去了母亲和最小的弟弟的生命。
欠下太多的外债和人情债,他放弃了学业,卖掉了家里的地皮,偿还了部分债务,考进了邮局。
搬到南市租住,和妹妹相依为命。
每每想到母亲和尚未断奶的弟弟,他就锥心地痛。
靠微薄的薪水,勉强抚养妹妹,也尝尽了社会混乱的苦楚,第一次在秘密工会接触到共产主义思想,陈士东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