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鸡汤足足熬了一个时辰,鸡肉早就脱骨,这会儿重新热过,虽然放了一些野菜,但香味仍旧浓郁。
缓缓飘入空气中的味道顺着风吹入舒明月鼻中,令人忍不住口舌生津吞咽口水。饥饿的五脏六腑也在此时开始沸腾,似乎拧巴在一起,想要得到汤水的滋润。
舒明月的目光紧紧的黏在鸡汤上,好半晌才期待的看向舒婉,“可以吗?”
她语气中的欣喜和不确定令舒婉笑了,舒明月抿了抿唇,忘却心中不快,伸手便要去端碗,只是手还未碰到,碗便被人挪开了。
舒婉的声音自上而下道,“我许你动了?”
舒明月惊愕抬头,不敢置信,“大姐……”
大姐为什么要这样,她是什么意思?
舒婉嗤笑,“谁是你大姐。”
这一句话令舒明月的心都沉了下去,看向舒婉的目光惊恐又愤怒,“大姐,你怎么能这样,我是你的妹妹啊。”
两姐妹站在一处说话,不说谢家众人正担忧的瞧着,不远处两个村子的人也在观望。
谢家煮了野鸡,那香味恨不得飘出十里地去,只是大家都碍于谢二郎不敢靠前。如今舒家竟靠前了,只喊了舒婉。那他们如果也从舒婉手中占便宜呢?
不少人冷眼旁观,只看最后的结果。
舒婉似听见多大的笑话,竟哈哈大笑起来,“听听,还你是我的亲妹妹,你怕不是傻了,你爹已经把我卖了我如今是谢家人,再称呼也是谢舒氏,在之后才是舒婉,我姓舒又如何,你曾经是我妹妹又如何,在签订卖女文书之时,你便不再是我妹妹,他们也不再是我父母。”
在舒明月震惊哑然中,舒婉呸了一声,“恶心。你们的做派令人作呕。”
这样的羞辱让舒明月浑身忍不住颤抖,愤怒有,恐惧也有。她不明白,大姐怎能如此绝情,他们虽然不是一母所出,却也是一个爹生的,怎能如此冷血无情。
舒明月眼眶红了,眼泪掉落,她轻轻摇头,满目的失望与痛苦,“大姐,你怎能如此,爹娘和弟弟都快饿死了呀,你难道想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吗?”
舒婉像听了多大的笑话,扯了扯嘴角道,“有何不可呢?”
舒明月愤怒,“你就不怕被世人所骂吗?爹娘卖你也是无可奈何,做子女的怎能记恨父母。”
闻言舒婉脸上表情冷了下去,她将碗递还给宁氏,走到舒明月旁边,伸手啪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声音严厉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在这儿教我做人?他尚且不怕被人诟病卖女,我又有何怕?”
她不是没想过他日如果谢怀谦考取功名后的事,即便以后有人知晓,谁又能说她的错?
在家从父,她从父亲命令被卖与谢家。谢怀谦便是她的夫,遵从的也是出家从夫。在古代讲究的不正是女人出嫁后在娘家眼中就是外人吗?
怕什么,舒婉既然做了,她就不会怕。
况且古代生活艰难,谁又能知晓舒家众人能活多久,说句难听的话,这几个村子的人,又有几人有机会出人头地达到威胁有功名在身之人的地步?
舒婉讥诮道,“滚。”
最后舒明月是哭着跑回去的。
舒婉面朝旷野,不其然的对上一双躲闪的目光。她当然知道那是舒桂山,她说的话与其是说给舒明月听的,还不如说是说给舒桂山听的。
舒桂山面上又羞又恼,偏偏这两日未能好好吃饭,已经在强弩之末,回到自家所在地竟一屁股坐在地上,昏了过去。
逃荒难,吃喝难看病更难,几个村子中连赤脚郎中都没有。
舒桂山一晕,舒家众人直接慌了,在如何这也是家里的顶梁柱,一旦舒桂山出事,那舒家才是真的完了。
苗凤娇自然知道男人是饿的,一抬眼,不远处舒二叔一家连忙躲闪,竟不打算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