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头上的公家又吸了一口旱烟,开口说道:“你说你看见了鬼?你知道这是什么年代吗,鬼魂?鬼魂报冤?你以为你真的是包公啊,你就是一个演戏的,要不是看在你们老班主和我有数十年交情的份上,谁愿意花这个冤枉钱去办一场呢,你知道办一场得花多少钱吗。“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随着那扮演包公的男人头变得更低,那东家也没在说什么。
只是又默默吸了一口烟:“算了,你走吧,你也不能说我没帮助你,你只能说,你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这场戏就算是办完了,我和你老班主的交清也就此结束了,你走吧。”
扮演包公的男人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拳头,又撒开了。
等男人转身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男人满眼都是泪水,脸上的油彩被晕染开,滑稽的像一个小丑。
我们跟随男人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大院。
随着咯吱一声,大院的门被彻底打开,一群人也立马围了上来。
男女老少都有,都是在戏台上眼熟的面孔,但是最让我注意的,还是那个今天给我们端茶倒水换座位的小厮。
他是第一个开口的:“东子哥,咋样了,咋样了,东家愿意给咱们再办一场吗。”
被叫做东子哥的男人没有说话,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众人期盼的目光。
只是默默的低着头,没有言语。
众人一看是这副场面,也都识趣的没有再问。
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而压抑的气氛。
几个女人默默擦拭着表演用到的道具,似是擦拭,似是道别。
院子里传来了女人的哭声,有一个女人朝着男人说道:“东子哥,都怪你,这件事情都怪你,为什么你要这样,究竟是为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带来什么,你背的那么好的词,你说忘就忘吗,咱们为了这个准备了多久,准备了整整五年,好不容易得到的登台表演的机会,你为什么忘词,为什么啊。”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崩溃,扮演包公的东子哥也是低头不语,随着女人的声音响起,院子里的其他女人也开始默默哭泣。
没一会,哭泣声就连城一片。
东家不相信他遇到了冤鬼报案,其他人自然也不相信。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默默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背影,穿着一个破旧的粗麻布衣,背影单薄弱小。
那个女鬼七天之后便会被阴间使者带走,回到阴间,开始新一轮的投胎转世。
她所遭受的愿望也会随着投胎转世不了了之。
心里一股酸涩泛起心头,戏办不了第二场,鬼的冤屈无法得到申诉。
哎,世道难道就是如此吗。
这时,季如卿好似注意到了我面上的难受,开口对我说道:“十安,咱们可以再出钱给他们办一场。”
“真的吗。”我抬起头看他,没想到我如此小的面部表情,竟然被季如卿尽收眼底。
只见季如卿坚定的点了点头。
对我说道:“阴间使者的责任,不就是让罪恶的鬼魂受到刑罚,让冤魂得到公平吗,如果只是一个收鬼魂的机器,那做这个职位有什么用。”
季如景在一旁感动的痛哭流涕:“哥,你说的太好了,哥哥,我从来没觉的你的钱那么有用过,办,必须重新办一场,咱们替女鬼伸冤。”
事情一旦有了想法,便立马有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