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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白曦一听阿桃这话,就觉得沈桂花这事做得很不靠谱,这个年代,只听说父母到处替儿子说亲的,替自己女儿说亲怎么有种怕自己女儿嫁不出去而显得女儿更加廉价的感觉?    在白曦的记忆里,自己才二十三岁,虽然这个年代的人普遍结婚的早,但也不会赶鸭子上架似的。    到了吃饭时,一家子七口人拥挤的围在一张圆桌前,白曦面对着桌子上没有营养的地瓜干和糠咽菜,毫无胃口,反而弟弟面前摆的鸡蛋汤和咸菜疙瘩勉强让人有胃口。但看着旁边几个姐妹吃着和自己一样的饭却吃得心满意足的,她也忍不住动起了筷子。    沈桂花嚼着地瓜干,看着白曦,说道:“曦妞,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嫁人了,你不先嫁出去你的几个妹妹也不好先嫁。”    白曦琢磨着沈桂花的意思,合着打算把她几个姐妹都嫁出去?这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彩礼?    像这种没有感情基础就直接谈婚论嫁的婚姻白曦自然是排斥的,可似乎生活在像白家这样的家庭里也好不到哪里去。白曦仔细想了想,自己本该是死去的人,在这个年代得以重生,应该好好珍惜活着的机会和去努力适应这个时代的规则。    “一切听妈的安排。”    白曦答应得如此畅快反而令沈桂花感到意外,就好像她巴不得早点嫁出去似的。    虽然白家夫妇的作风在村子里不太叫人苟同,但白家姐妹个个生的貌美如花是不争的事实,于是早些年有些人家开玩笑的向沈桂花替自己儿子说亲时,沈桂花狮子大开口,彩礼要“三转一响”,明显向阳村是没有一户人家有这样的条件的,敢情沈桂花想攀高枝把自己女儿嫁到城里去妄想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只是她自视甚高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不免遭人白眼。    这会儿沈桂花却令人琢磨不透,竟自个儿着急的到处替大女儿说亲,且绝口不提“三转一响”的事,虽然娶白家姐妹花的门槛低了,但更多人对这件事情感到质疑,一想到白曦前几天磕破了脑袋,大家不禁怀疑是不是把人磕傻了?一个傻子沈桂花当然是不敢要三转一响了。    于是有不少人先是过来打探清楚情况,但当他们犹豫不决之时,向阳村西头的梁家媳妇林婶儿已经提着一袋鸡蛋和一些细粮过来提亲了。    沈桂花一听说来提亲的人是林婶儿,脑子里便不住的打转着。她一口气生了四个女儿,人家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可要知道这个年代能生男孩子就是一种本事,不过据沈桂花所知,林婶儿的那四个儿子在前几年接连着结婚了。倒是林婶儿老伴梁狗祥二十几年前搞过外遇,得了个私生子,后来那情妇被林婶儿赶跑了,没过几年,那情妇在三年饥荒里饿死了过去,留下可怜的儿子,虽说是私生子,但身上也一样继承着自己的血液,梁狗祥还是不忍心置之不理,于是便带回了梁家,一开始林婶儿还要死要活的闹过一阵,说家里本来粮食就不够还要再多一张嘴怎么活,其实聪明人都知道,林婶儿是怕一见到那私生子就想起那情妇,心里犯堵。    不过林婶儿最后妥协了,因为梁狗祥的态度十分坚决。之后私生子的日子自然也不会好过,哪个后妈是好的?每次吃饭先是喂饱了自己孩子,私生子吃剩下的,吃的和喂鸡喂猪的一样,若是没剩下来,就直接饿着肚子。    沈桂花一想起那孩子就觉得可怜,加上那孩子难得长得好看,还是一张她没见过的高级脸,心里就不禁咒骂林婶儿的不是,当然倘若换做是她也未必比林婶儿做得好到哪里去。见林婶儿提着一袋鸡蛋和几斤细粮进来提亲,想起林婶儿那四个儿子向别家提亲时,都是拎着肉和家具,掏家底的送裁缝,没钱还四处借钱,到了私生子这里,差别真不是一丁半点。    “林如姐姐,快进来坐。”沈桂花先是在背后翻了个白眼,然后假装热情的去迎接。    “沈妹子,你知道我是来干嘛的了吧?”林如诡笑的晃着手里的鸡蛋。    “哟,林姐姐你这是?”沈桂花假装不知,一边给林如搬凳子坐下。    “我家老五今年也二十四了,老大不小该是结婚的年纪了,听说你这几天在四处给大姑娘说亲,这不,我家老头叫我来给他说说亲。”林如将鸡蛋和细粮搁到桌上,眉开眼笑的。    本来林如是不想来的,私生子结不结婚她可一点儿不关心,偏生梁狗祥想起来这事,执意让她来,实在拗不过梁狗祥的林如打算做个样子,梁狗祥让她掏出点有价值的东西过来,林如咬着牙把积攒已久鸡蛋和细粮拿出来,她寻思着若这些作为彩礼哪户人家不嫌弃?最好是嫌弃了这婚没谈成,正合了她的意。    “你说梁誉啊?那孩子好!懂事!”沈桂花高兴的拍着腿,说实话,她每每瞅梁誉都觉得真心喜欢,懂事又懂礼貌,见人就喊姨啊婶啊的,干活不偷懒,见到有需要帮忙的还会主动上去帮忙。可惜命不好,摊上这么一个后妈。    林如看出了沈桂花眼里的喜欢,挺让她意外的,她试图推了推桌上的鸡蛋和细粮:“我们家啊昨儿年老四刚结了婚,家底都掏光了,还欠了不少债,只能拿出这些东西了,这鸡蛋和小米可是我们家积攒了好久不舍得吃的。”    沈桂花心底暗暗翻白眼加吐槽:我们家弟弟还顿顿鸡蛋和小米粥呢!  换作是以前,暴脾气的沈桂花这会儿应该要拿扫帚赶人了,这不是侮辱咱家嘛!    林如仔细观察着沈桂花的表情,她自己知道前几年沈桂花对彩礼的标准,这会儿估计是认清现实了不敢要三转一响了,但标准应该不会降太低。林如心里暗喜这事八成是不成了。    “我们家曦妞,要嫁人品好的,梁誉那孩子我瞧着喜欢。”    没想到沈桂花会来这么一句,林如懵了,这沈桂花是转性了?    “沈妹子,你这是同意了?”    沈桂花扯着嘴角,点了点头,她心里想什么,没人知道。    林如仍旧不死心:“有件事得跟妹子说一下,因为如今家里没什么钱财给老五办婚礼,所以我寻思着,先让他们结婚,婚礼以后再补,沈妹子你能接受吗?能接受的话咱就成,不能接受就散了。”    林如这个建议无疑是得寸进尺,换做任何人谁肯接受,除非这两个孩子真心相爱。沈桂花气得咬牙切齿,恨这林如既然不诚心给梁誉找媳妇那来干嘛?    但她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怒火,为了成功把白曦嫁出去,对方什么条件她都是答应的。    “亲家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林如听到这句亲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敢情沈桂花上赶子要把自己大姑娘嫁出去,依她这态度,好像把大姑娘免费送人都是愿意的,林如这就想不通了,大姑娘二十三岁也算不上老,又是一枝会行走的花儿,可香可润的,沈桂花这降价出卖就让人想不通了。    林如隐约觉得这媳妇娶回去会埋下隐患,但又琢磨着,这媳妇是娶给老五的,老五以后是否倒霉她一点儿也不关心,最好是让他倒霉一下,这个私生子她看着那张脸就想起那个小三,气得她一身子的火。    白曦还不清楚自己的婚姻大事就这么被人随意草率的定了下来,到了午饭时间,她和几个姐妹儿下工回来,刚好撞见抬起屁股正要走的林如。    白曦与林如四目相对时不禁愣住了,因为眼前这个林如和她上一世的闺蜜林如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除了上了年纪,皮肤暗黄粗糙,脸色布满了褶,可那五官相似度百分百。一看到她,白曦就想起林如陷害自己的事,顿时心中起了一丝波澜。    “愣着干什么,忘了这是你林如婶儿了?刚才咱两家已经订了亲事,以后她就是你的婆婆。”    沈桂花的呵斥让白曦大吃一惊,面前这位长得和林如相似的妇女竟然也叫林如,还是自己未来的婆婆!    这该死的缘分实在太让人讨厌了,向来婆媳关系就难处理,其中又夹杂了上一世那层关系,白曦本来就后悔上一世自己死前不去找林如算帐。    一想起自己待林如比亲姐妹还亲,无话不说无话不谈,却不想她表里不一,至今白曦仍搞不清楚林如为何要陷害自己,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白曦杵在那儿不说话,目光呆滞的看着林如,林如只觉得这媳妇瞅着与之前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神态上?莫非真如村里所传的磕破脑袋磕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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