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来,现在想知道的没知道,却反而让他自己有一种漏了底的感觉,莫名的不安。
“你先回去吧,我知道了。”
几乎是楚衡的这句话落下来的一瞬间,沈慕芸刚坐下不过半分钟就又“砰”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匆匆对着眼前的楚衡行了一个福礼:“衡舅舅,今日打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虽然这门都还没跨出去,但她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偏偏眼看着一脚都要跨过门槛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放心,你不会入宫的。”
弄的她险些就一个趔趄,直接在门口摔了个大马趴。
脸都快要丢尽了,沈慕芸忍不住在心里流泪,尤其是在听见身后传来男子温和,在她听来却怎么都感觉有些刺耳的笑声。
她就不该来这一趟!
果然任何事情都还是要指望自己。
沈慕芸几乎是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推开迎上来的春莹几人,一进门就把自己整个都丢进了床榻,半晌都没有发出声音。
她不知道的是,几乎是她前脚刚走出了楚衡的阁楼,楚衡就对着虚空喊了一声:“淮之。”
“爷。”
“有日子没和他们两个聚了,你去帮我递封帖子,约他们明日午膳后到我那片林子里来喝茶。”
这话,既不言明他们是谁,也没有说请他们来所谓何事。
但几乎是他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沈淮之就已经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立在了楚衡的身边,垂首应是。
既没有问是给谁送帖子,也没有问楚衡口中的“他们”是谁。若不是应了那声是,几乎都要以为那只是杵在那里的一个石膏像。
反倒是楚衡看了他两眼,先笑了起来。
“你先去吧。”
顿了顿,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感慨了一句。
“既然小姑娘都已经哭哭啼啼地求上门来了,我又正好有空,就出手帮帮她吧。”
“毕竟内宫那帮子没了根的,最近也实在是太闲了。”
“有些主意他们敢提,我们自然也敢应。”顿了顿,又沉吟着添了一句。
“总该叫他们知道,沈家哪怕只有我粉饰出来的太平,也不知他们轻易能惹的。”
这话就说的极为不客气了,那种不屑更是从眼角眉梢的每一处透了出来。偏偏他又是一副芝兰玉树的模样,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也不让人觉得难受。
这话,立在另一边的沈淮之自是不敢应,只下意识地把头垂得更低。
对于这边发生的事情,在自己屋子里睡过一觉又起来开始绣佛经的沈慕芸自是不知道。
接连绣了好几个字都不是很满意,沈慕芸蓦地把手里的东西一扔,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起身。
她在这里再待下去,估计这一个下午都绣不出多少字来。
想了想,沈慕芸觉得出门。
她突然觉得,以后绣这个东西还是去长房那边好了。
原本因为楚衡的告诫,她还的确有些犹豫的。但是现在,她突然又不是那么的犹豫了。
而对于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她向来是没什么好犹豫的。
不过瞬息的功夫,她人已经出了院子,带着春莹,一路往长房的方向去了。
原本是打算跟沈老夫人请个安再去佛堂的,但到了正厅却被告知沈老夫人一早去了城里的佛堂上香,午膳直接在外面用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沈慕芸听完一时也没有什么,转而直接去了佛堂,坐了半晌,才慢慢在书案上摊开纸张,有眼力劲儿的小丫头已经眼疾手快地给她磨了墨。
沈慕芸冲她善意地笑了笑,沾了墨,低头专心地开始练起字来。
她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其实不止是字,她绣任何东西之前,都会做些什么让自己先彻底静下心来。
一连写了整整两张大纸的字,沈慕芸才觉得自己浮躁的心终于平静了些许。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着佛堂香炉里徐徐升起的清香,一瞬间觉得大脑都放轻了不少。
沈慕芸索性就在佛堂里坐了下来,从春莹带过来的东西里拿出了针线开始分。
反正在哪里都能绣,这里还能静心一些。沈慕芸索性就放空了思绪,一心彻底沉浸入眼前的绣品中去。
一心一意开始专心刺绣的沈慕芸并不知道,在她专心刺绣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的沈老夫人,正静静的站在佛堂外,已经看了她好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