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指着自己摊位上的,还有那些个先前跟过来支援的其他人的,把韩翊倒出来的金瓜子刨了一半回去,说道,
“这些足足。我们兄弟十几个能在修武城立足,靠的就是童叟不欺。只是这许多东西,单单从修武城的这头搬到最近的南边,都不是个小活,你带来的人恐怕不够。”
跟前的军候想要上前阻止,却被韩翊一个眼神制止了,韩翊问那大汉,“我从远方来,带来的确实只有这几人。在这修武城人生地不熟的,还望兄台给点拨一二。”
那大汉憨厚一笑,“这个嘛,只要银钱到位,都不是什么事。只是这许多东西,除了皮毛,其他都是不能久存的,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用得了的。你们究竟要送往何处,我也好给道上的兄弟们报个数。”
曾听阿柒他们说过,在北边和胡人交界的地方,那些个集市,亦商亦谍的不在少数,他们对消息的收集能力不在当年始皇帝麾下的那支神秘的军队之下。
如果眼前的大汉真是间者,那么他想要的,就远远不只是那荷包里两三成的金瓜子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韩翊到现在还吃不准眼前的这位究竟比较倾向于哪一方,于是用了最简单的那一招,
“洛阳城,羊记。这天道还没有大热。听说草原上有一种能让羊肉保存得更久的方法,再从北边一路往西押送,到洛阳时,放冰窖里,一年也不会坏。就不知道仁兄你可会那传说中的方法?”
韩翊刚提到羊记时,那大汉的眼中就闪过一丝不痛快,这人不善于掩藏情绪,不高兴始终挂在脸上,好半天都不说话。
韩翊故作尴尬不知所措状。
大汉跟前的伙计见状不好,便补充道,“那个洛阳的羊记,在前朝失控前,一直是北边的大主顾。我们老大那时候还在塞上做生意,一直想跟他们搭上线,喝一口汤。后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进那个圈子,也接到单子了。正打算大展拳脚时,却听到那头拒货的消息,一大笔钱,就硬生生地砸在手里了。”
听那描述,应该是两三年前的事。与这大汉达成交易的是韩家,但是接手羊记的是羊老六。那时候羊老六盘下韩家的羊记已经掏空了所有的家底,对于北地去的这些个东西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耍了一回赖。
这就说得通了。打仗是华夏这边的事,北边的那些个养羊的还得要南边的盐铁什么的,只要有钱赚,哪怕是顶着刀雨,都有人铤而走险,没道理羊老六那头货源完全断了。原来是那货把人家坑得差点家破人亡,怕人家拼命呢。
韩翊只得自黑,“那是以前的东家干的黑心事,羊记早就易主了。要不这样,我每次先把货款结清,你们再出货,这样就算是吃亏,也不会是你们,如何?
那大汉的依然拉长个脸,不说话。
做戏做全套,韩翊只得带着他的人,收拢了这许多的物资,再进到修武城去招募那些个愿意远足的人。
即使是司马卬在修武城外打了个大胜仗,城里的那些个富户依旧惶惶不可终日,在盘算着怎么出城避祸,他们中不乏家大业大奴隶众多的,却也总是担心出了修武,路上再遇到战争或者劫匪什么的,不住地差人来问路上是否太平,并愿意一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