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凉城出城向西走,若是腿脚麻利的商贩,穿越一片连绵的山岭再赶个半日的路程,约莫就可以到达中山国的地界了。
中山国小,疆域大抵只有大周下辖两个州的大小。
但由于其地缘特殊性,周国与夏国都不介意二者之间横跨这么一个小国家。
“他日一旦开战,务必要将战场拒于国门之外。”
这是大周天子和大夏天子彼此之间的心照不宣。
而这所指的国门之外的战场,虽没有明说,但几乎举世皆知。
中山国皇室自己也知道。
开战之日,便是覆灭之时。
而且迫于压力,中山国不敢与两方任意一国结盟,否则不异于同时向另一方提前宣战。
这是个死局。
但总有人想绝地求生。
祁岭,如同一条巨大的分界线,将凉县与中山国分得泾渭分明。
从这座山岭之上,可以俯视隐约看到凉城城楼之上的瞭望台。
“萧统领,咱们的人都到了。”
一个身披轻甲的男子小心翼翼的走过来,看其年纪与装束,都不像是寻常军士。
中山国东境边军“凉”字营旗下千夫长,曹庄。
但就是这样一个几乎是寻常军士仰望的存在,眼下却对面前之人恭恭敬敬。
不为其他,眼前这位身披战甲,眺望凉城的年轻将军,正是“凉”字营统领,萧苍术。
若论年纪,萧苍术还小他几岁。
但其作为能新接管东境为数不多战力稍强的“凉”字营的新统领,曹庄也隐约听得一些风声传来。
听说这位萧大人,乃是皇室一位贵胄的亲信……
但这一切和他毫无关系,曹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他此刻内心有些躁动。
或者说是不安。
数月前,这位大人刚刚接管凉字营时,便显露出了异于常人之处。
本来中山无战事,边军多懈怠,平日里训练不过是装装样子,应付上面检查罢了。
凉字营上一任统领更是将这不作为推行到了极致,最后酗酒半夜走出帐外,最终在深夜寒露中长眠不醒。
由于没有人巡视,这位令人诟病号称是酒桶的年迈统领就这么睡死过去了。
上行下效,一个营两千余人,几乎都是如此。
但自从萧苍术来了之后,一切都有了极大反转。
重制军规,加时操练,禁酒禁令,严罚严骂。
以至于有些平日里被酒色伤身的一些士卒,直接被如此高强度的训练和惩罚整的暴毙而亡。
更令他心惊胆战的是,萧苍术下令不许安葬这些士卒的尸体,而是将其挂在营地中央的高台上,使人人每日起床都可看到。
风吹枯骨,带来的不仅仅是一股兔死狐悲之感,还奠定了萧苍术不容置疑的威严。
仅仅只用了数月,曹庄便惊讶的发现,手底下士卒的抱怨声便逐渐减弱,而每日操练的喊叫声则日益震耳欲聋。
这让他看到了昔年凉字营真正的风光。
作为边军,好像本应该如此。
更令他心中泛起的嘀咕是,萧苍术平常不经意间表露出的疯狂之色。
谁都知道,中山的覆灭不过是时间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