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勒第仔细地描述着他看到的那些场景，以及当时自己的心情，还没讲完，冥道长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格勒第略感生气，自己明明是找师父排忧解难，结果他怎么反倒开始寻起开心了？

不过冥道长并没有转变态度：

“你觉得我是在笑你？不，我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太有趣了！”

格勒第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他觉得自己的事已经非同寻常，所以才把它告诉了师父。

但现在，冥道长却说他以前也经历过这样的事，甚至还说它很有趣，这听起来似乎不太正常。

冥道长看出了格勒第的疑惑，便喝了口茶：

“其实啊，大学生有这种烦恼是很正常的，我当年读大学的时候也不例外……而且这次经历啊，还相当的曲折，相当的跌宕起伏！”

格勒第一听，便来劲了，按照他的印象，师父平日里都是嘻嘻哈哈、不修边幅的，而且做研究比任何人都专注、投入，这一方面就连他自己也自愧不如。

但眼前的师父，竟然说，他也有那种“大学生常见烦恼”。实话说，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格勒第的想象。

格勒第问是什么事，冥道长清了清嗓子，用那标志性的沙哑发音开始讲起了故事。

“在不知多少年前的一天，我来到了魔王城大学。当天，我在全校的开学典礼中迟到了，我怕混入自己院系的队伍中会影响到别人，于是就在操场的最边上站着。”说到这，冥道长摸了摸胡子，露出了奇特的笑容，“然后，我就瞥见，台上站着一个少女，正用轻柔的嗓音做着演讲。是的，你没听错，一个少女。”

格勒第心想：这有什么特别的，又是那种一见钟情的戏码……要说和自己的事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原来师父在刚入学时，就有喜欢的女生了，比自己早得多。

“这个人，按照我的记忆，她和玛西亚长得一般高，相貌也美得惊人，与玛西亚很接近……”

“这……”

格勒第开始不理解了，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比玛西亚美的女性吗？

他与很多女生同班或者同校过，但，本着对最纯粹的美负责的心态，他觉得，没有一个人比得上玛西亚，在他的眼里，玛西亚就代表着他心中最纯粹的美。

冥道长呵呵一笑，回道：“那是当然了，没过一个学期，她就被评为校花。”

“校花……”

格勒第心道。据他所知，本校现在的校花，是那个斯卡莉特口中的“烂人”。

他没有亲眼见过这个人长什么样，只知道她是外语系的学生，似乎在学生中很有人气，而且还手眼通天，能操纵学校比赛的结果。

不过啊，以他自己的感觉，即使有她在背后操纵，外语系最终还是在篮球团体赛中败给了心理学系，令其拿了“魔王神杯”，所以所谓的校花，也不过就这么回事。

“当然，这一个学期，也足以让同学们分出个高下，学期结束后，我就出名了，所有的专业课，我都考了第一！”

冥道长说到这，眼神也变了，露出了非常纯粹的自豪感。格勒第听他讲着以前的光辉事迹，自己也不禁露出了崇敬的眼光。

说到这里，冥道长突然话锋一转，道：

“当时我有一个很朴素的想法，你们看，我出名了，她也出名了，我们是相似的人，所以我们也应该在一起——没错，就是这么朴素。”

说到这，冥道长又笑出了声，这简单而直白的想法，也差点把格勒第逗笑了。见格勒第来了兴致，冥道长也觉得越说越有劲了。

“于是，我就在第二学期开始的时候，对她表白了，用我自己写的打油诗一样的情书。”

冥道长说到这，便停下来，等待格勒第的反应。格勒第虽然心中有苦，但他不想亲耳听到师父受委屈，便道：

“她答应了？”

“当然没有。”冥道长哼了一声，“我这个样子，怎么能博得她的喜欢呢？她给出的理由很干脆，就是：‘你又矮又丑，别说你是全系第一，就算你是全国第一，我也不会和你交往！’”

听到这里，格勒第疑惑不解，虽然冥道长身材矮小是事实，但他的长相，怎么也和“丑”沾不上边吧……

自己眼中的师父，虽然没有最初想象的那样高大飘逸，可也是自带一种神仙气场，这还是已经年老的他——年轻的他，应该只会比这更好。

“后来，我从同系的同学口中得知，这个女的刚来学校半年，就谈过多次恋爱，她的现任男友，已经是这所学校里的第三位了。”

冥道长此时的语气，已不似之前那样和蔼、亲切，而是带有一股厌弃的味道。格勒第能听出这种变化，自己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心想：

“如果她有男友，那就跟他直说就是了，用那种理由拒绝，多少有些侮辱人了。”

“当时的我，毕竟还年轻，存了一丝念想，我想，你拒绝我没关系，那我就让你后悔！”

冥道长话说得越来越激烈，竟开始唾沫横飞了起来，格勒第见状，忙后退一步，冥道长自觉失礼，连连道歉。

他喝了口茶，又续道：“于是，我就开始疯狂地学习，学得比别人多很多，并最终在大四毕业的时候得到了这所学校的教书岗位。”

说罢，他又自顾自地拍起手来。格勒第只觉得师父厉害极了，在大学当老师的人本来就很不简单，需要满足很多苛刻的条件，而在本科毕业后直接晋升为教师的，更是凤毛麟角。像师父这样的奇人，只能说是“不属于人间”了。

“毕业那天，我走出校门，只感觉到身后有个人，回头一看，才发现是那个女的。”

“她，要做什么……”

格勒第听到这里，心中升起了一片混乱的想法，师父讲的事，无非是老套的重逢，正因为如此，他不敢去猜故事的结局，怕因此亵渎了师父的过去。

一阵沉默之后，冥道长缓缓道来：“我一见是她，便问她来做什么。她说：‘毕业了，我很舍不得你，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格勒第的心跳加速了，因为他觉得，这个女的既然能回心转意来找师父，就说明她也发现了师父的魅力，他们的未来是很有希望的。

现在换到师父的立场想一想，他正做着一个沉重的决定，结果关乎他的未来甚至一生。

于是，思考了一阵子之后，他便问道：“那么，您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