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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范洛伊按时将以撒送到了幼托,然后去店里上班。他在科威尔开了间卖酒和香水的精品店,赚的不多倒也不亏。
中午他就一个人坐在店后面的小院子里吃午饭,他的餐谱是定好的,每一天做什么事、吃什么东西、去哪里、去多久都是定好的,非常规律,医生说这样能帮助他保持清醒的状态,如果他发病也能及时发现。
昨天他的行程表里没有购物中心,幸好乔予发现他漫游症发作把人带了回来。
拜恩远远望着范洛伊,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疼,他的阿洛看上去比以前瘦、有些憔悴、更加安静,过去的范洛伊身上好像有一层闪着炫目光芒的铠甲,又高傲又冷硬,而现在他那层光晕变得冷寂又浅淡,像是虚幻的伪装。
拜恩走了两步,向着范洛伊的方向,停顿了一下,又进了几步,他没有办法这么远远望着望着,他想拥抱他、亲吻他,说他回来了,说他再也不会离开,说对不起,说我爱你。
当拜恩走到小院子的栅栏外时,范洛伊终于注意到了他,扭头看过来。
范洛伊望着拜恩缓缓露出笑,这一次他的目光没有从拜恩身上滑走,而是一直一直注视着他,脸上的笑容温和得就像冬日午时的暖阳。
拜恩看着他笑,一阵锥心刺骨的痛,他再也忍不住,推开小院子的木门,快步走向范洛伊,矮身半跪在他面前。
范洛伊抬手轻轻触碰拜恩的脸颊,这个Alpha总是捧着他、仰头看他,以前是,在他的幻觉里也是。
拜恩握住范洛伊的手,将自己的脸颊紧紧贴在他的掌心,像撒娇。范洛伊左手无名指上还套着戒指,他没有取下来。拜恩托着他的左手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他们的婚戒,一下湿了眼眶,他欠范洛伊的太多了,欠他诚挚地求婚、欠他盛大的婚礼、甚至连结婚戒指都欠着。
范洛伊看着两个人手上的戒指轻声笑起来,它们是一对。拜恩紧紧握住范洛伊的手,心疼到无法呼吸、无法自控地掉眼泪,他想对范洛伊说的话那么多,但这会儿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剩下苦涩的哽咽。
范洛伊笑着想,他都不知道拜恩哭起来是这个样子,极力压抑着、浑身微微颤抖着、低着头无声地落泪。
范洛伊托起拜恩的下巴,柔声问:“怎么哭了呢?”
“阿洛……对不起……”这一句对不起让拜恩厌弃自己,总在说对不起,连借口都找不出来,也不知道怎样祈求原谅。
“说什么傻话。”
“我……回来晚了。”
拜恩明显感觉到范洛伊僵了一下,又听他轻声说:“没关系。是我,该说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任性,拜恩不会出事。
范洛伊捧起拜恩的脸,微微倾身低头吻了他哭肿的眼睛,又吻上了他的唇,轻轻地安抚他。
拜恩闭上双眼,感受范洛伊的亲吻,他想范洛伊冲他发飙、揍他,肆无忌惮地把所有的委屈、恼怒和痛苦都发泄在他身上,而不是这样温柔地对待他、吻着他、哄着他。
拜恩希望范洛伊不需要坚强,他想保护他,想他需要他,贪得无厌地向他索取,让他负责,给他一个机会证明他会用全部的生命爱他。
“阿洛,回家吧。跟我回家吧。”
范洛伊与拜恩贴得那么近,近到看不清他的面容,又近得能将他话语的哭音都听清楚。
“回家吧,求你了,跟我回家,好吗?”
范洛伊的眼泪忽然涌出,他想笑,却哭得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