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凌萱设想过种种楚云不认自己的可能,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也到这来了,还是他们真的只是长得像而已?
暗骂自己自寻烦恼,不是每一处她所到的地方都会有楚云,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回去的方法。
听小月说起过那日救醒婉君的高人,他竟然能隔空将自己召唤过来,那他也一定知道,送自己回去的方法!只是那道长未曾留下关于他行踪的任何只言片语,找他便如大海捞针了一般。
娘亲问起过她匆匆下车的缘由,自己只道恍惚觉得见到故人,却不曾想是认错了人。她便也没放在心上,转而开始教导自己宫中礼仪了。
酉时,爹爹已经在大厅等候,临行前,娘亲又一番悉心提醒,‘谨言慎行,宫内切莫私自走动,一切听从爹爹的安排。’
脑子里装了楚云的事,一时没了看风景的念头,只是安静地坐着,爹爹以为是头次进宫,心里紧张的缘故,低声宽慰了几句,而后便各自沉默了。
随着小厮的一声“驭…。”杜凌萱霎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这就到了。下了马车,只见,朱色宫墙高耸绵延,青色琉璃瓦璀璨夺目,中间两道正红的朱漆大门紧闭,上方黑色金丝楠木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北门’二字,气势宏辉,威严桎梏。门侧各两名黑甲侍卫在旁守护。
“赵大人,这边请!”一名眉目清秀,身着一身蓝衣的小太监对着爹爹微微行礼,交叠于身前的手指微微翘着兰花指,声音细长尖锐。他是负责接各位大人入宫的小林子。
“有劳林公公。”赵义生回礼,杜凌萱亦他回了礼。
“大人言重了。”
与爹爹各乘一顶轿子往内宫前去,一路上经过长长的青石路,一重重门,一道道亭台阁楼,一盏盏黄色宫灯高悬,看得杜凌萱眼花缭乱。不时有巡逻侍卫走过,这派庄严肃穆之况,不是她早早做好的心里宽慰可以承受的。
长寿宫前,朱色门窗和青绿彩色之画之间密布闪光的金色,各色琉璃瓦相应成灰。轿撵落地之时,杜凌萱只觉心里莫名的紧张,看来一会离天颜越远越安全些,笃定了这思想,便与爹爹商量去了。
“婉儿,如今太色尚早,你且到前方凉亭里休息会儿,为父且去与陆大人打声招呼。”瞧出她的焦虑,赵义生适时地说道,只是见了方才经过的凉亭里世侄女正好在那,便想她两姐妹可叙叙旧,说不定可以缓解婉儿的压力。
“好的,爹爹!”杜凌萱微笑着点头,目送他离开后,便往荷池边的凉亭走去。池里的睡莲尚未开放,池水清澈见底,偶尔有鱼儿游过。
“婉儿,你来了!”杜凌萱还未靠近,便听得一声细腻温柔的男音传来,是燕南瑾,他也来了。
“是呀,你可还好?”见他远远走来,杜凌萱微微笑道。自那日在府里见后,这是第二次见他,这个温文儒雅的男子,让她有些惋惜,但与他一起也莫名地安心,兴许是因为婉君的缘故罢。
“有婉儿的关心,自然是好!”又一个绵言细语般的女音自他身后传出,略带一丝调侃。
“南雪!”燕南瑾怪嗔,宠溺地看了走近身侧的妹妹一眼。
“在婉儿姐姐面前,哥哥莫不是怕羞?”一身浅色纱衣,搭配淡绿长裙,白色织锦腰带束住不盈一握纤腰,显得她更加高挑。一头青丝散散披在双肩,一寄飞仙髻用白玉簪盘结于两侧。肤色白皙,略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绯红营造出一种面如桃花的娇艳神态,一张美丽的瓜子脸上美目顾盼,流光溢彩,朱唇小巧樱红,好一个漂亮的人儿。
“只怕是妹妹口齿伶俐,你哥哥让着你罢了。”杜凌萱回神,打趣道。
“婉儿说的正是,切莫再耍小聪明。”燕南瑾已经无言以对,乍听到她这番说辞时,如获重誓般轻笑道。
“婉儿姐姐还没进门呐,就这般帮着哥哥数落我。”燕南雪故作生气道,眼中狡黠之色不掩与表。
“南雪,你说什么呢!”燕南瑾一边轻叱妹妹一边不好意思的地对上杜凌萱的神情,而她只是尴尬地笑笑。
就在此时,远远见三人走来。
“哥哥,是七王爷!”只听燕南雪兴奋地惊呼道,立刻一改常态地乖巧站着,脸色略带娇羞,一脸的倾慕。
“铭枫,皇上此番,意欲何为啊?”杜鸿千轻摇折扇,眉眼轻佻,嘴角挂着笑容。走在最前面的段铭枫一身青色窄袖长袍,腰间同色金丝莽纹带。袖口和衣襟处用宝蓝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黑发用镂空雕花金冠束起,修长的身材笔直挺着,一脸冷漠的大步走来。身侧的杜鸿千一身暗红纹底锦服,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折扇,盈盈一笑。身后的夏乔楚依旧一身墨色袍服,腰间青色佩剑,淡漠的神情与段铭枫神似。
段铭枫挑眉,并未作答,杜鸿千识趣地闭嘴紧跟其后。这种对白往往只是他一个人自问默答。
见他们要从这边经过,杜凌萱等人离开亭子,行至他们面前,燕南雪率先上前。
“臣女,微臣见过七王爷!”
段铭枫冷漠地瞥了前面的一行人,燕南瑾与赵婉君。好你个燕南瑾,看你何时亮出身份?今晨铭王府前一幕,他默不作声地命人查探了一番。赵义生之女,日前受伤失忆。令他不解的是,她口出的杜凌萱,与王府中人的关系。他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此前,他们从未见过。至于那日打她,他一直以为她是月邪的人。
“咦?”杜鸿千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惊呼一声,铭枫这深沉的一眼是何意?虽然此前从未见过这是谁家小姐,但这长相却谈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顶多就是小家碧玉,加一双明月般眸子而已。铭枫何时多看过哪个女子,莫非…。
“怎么,身份还真是千变万化!”段铭枫眸子微眯,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