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王果然守信!”低沉暗哑的嗓音自亭内一身黑衣的月邪口中传出。只见他缓缓转身,黑色长袍袍角翻飞, 墨色发丝半束身后,银色面具掩去了五官。见段铭枫一人前来,他行至桌前坐定,伸手作请。
段铭枫举步上前,径自于其对面落座。淡然瞅了那冰冷的银色面具一眼,心中暗自嘲讽。
“月影楼主相邀,本王自然是要来看看楼主真面目。”段铭枫气势逼人。
“哦?没想到王爷对月某的长相如此有兴致!”月邪也不恼。这天下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已经去了地府。
“楼主不也如此有雅兴,邀本王喝茶!”
“月某只是想送样东西给王爷。”月邪也不和他周旋,从怀中掏出一个黄色锦囊,径直递到段铭枫眼前。
段铭枫眸色微沉,而后从容接过。
是一个碧绿通透的玉镯,周身淡绿的光晕投到他骨节分明的右手上,熠熠生辉。段铭枫神色微变,缓缓转朝内侧,那一个突兀的“曦”字灼疼了双眼,的确是娘亲的镯子。他一手温柔抚摸,一手暗自握拳,锐利的双眸中透着寒光。若月邪胆敢说此物与他有关,定叫他不得好死!
月邪满意地看着段铭枫冷意不断蔓延的神情,面具下的脸上透着鬼魅般的冷笑。
“月某偶然间得到此物,只觉得玉质非凡。听闻王爷阅宝无数,不知,这一件,可还算得上价值不菲呢?”月邪邪肆地问道。
段铭枫压抑的怒火再也忍不住,瞬间移至月邪面前,利落抽出佩剑,剑锋直抵月邪喉间,顷刻,便渗出丝丝鲜红。月邪也不恼,邪气的双眼透过面具与他对视。
“看来此物真是不菲,王爷若喜欢,拿去便是,何故动手!”
“你何来的此物?”段铭枫冷着脸,厉声质问。
“自然是…墓穴里。”月邪一字一顿,说得格外清晰。
段铭枫眼中狠意更甚,手中的剑又逼近了几分,月邪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他深信,若再激他,只怕他手中的剑该不听使唤了!
段铭枫握剑的右手背上青筋乍现,左手骨节泛白,极力隐忍着,他怕杀了月邪,便再也见不到母妃。
“你若敢损她一毫,本王定血洗月影楼。”段铭枫猩红的双眼狠狠盯着他咬牙切齿道,而后缓缓移开了月邪颈上的剑。
“月某的条件很简单,只要锦州城守将肯放月某的货物通行,月某自然将王爷所说之人无损送回。”月邪轻轻抹去喉间的血迹,淡淡说道。
“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答应?”
“月某只是深信王爷与娘娘母子情深罢了。”月邪说得云淡风轻。
“……”段铭枫微眯双眸,危险的气息自周身散开来。
“王爷不作答,月某就当王爷默认了,三日之后,见东西进城之时,便是月某完璧归赵之日。”月邪说罢,放声大笑起来。
“你若胆敢言而无信,本王就叫你日后再无宁日。”段铭枫怒意横生,冷冽吼道。
“那是自然。如此,就后会有期了”说罢,瞬间消失在亭外,独留怒意未消的段铭枫。
望着正厅内礼部差人送来的聘礼,这满目的绸缎布匹,衣物首饰,聘饼帖盒,香炮镯金……满屋刺眼的红。杜凌萱有些心塞,难道燕南雪无理取闹的言辞没造成什么轰动效果,流言传得不够犀利迅猛,还没到皇上他老人家耳里。不然,皇上又岂能容忍堂堂王爷娶一个“人言可畏”的女子呢?
如今,赵义生夫妇已然接受赐婚的事实,也惟愿女儿在王府能安然度日便好。可就算还有一日,杜凌萱都没想过坐以待毙。能全身而退最好,否则就算死,也绝不会再受他控制。
抱着破罐破摔的念头,趁着众人忙碌之时,杜凌萱悄然出门。今日,一袭窄袖织锦白色长裙,裙裾上绣着蓝色碎花,腰系蓝色流丸带,半束的乌发用珍珠白宽丝带挽起。心想要是再着男装,让有心人见了,只怕又得说“私会男人”了!
转眼已到初夏,纷纷红紫已成尘,谢却海棠飞尽絮,绿荫幽草胜花时。这生机盎然的一季,却怎么也提不起心绪。茶楼小坐,笙箫素然,凡尘琐事,过之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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