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门,杜凌萱神情疲惫地靠在门侧,那本有的微光,此时,早已被暗云隐去,只剩漫天的黑沉,心也随之一点点沉了下去。
循着门口高悬的灯盏,看着衣袖上早已干涸的血迹,心中苦笑,为何将自己逼到这样尴尬的境地。她这般愁眉莫展,忧容不断。难道,真只是为了掩藏是朝廷钦犯,伺机复仇的事实。
‘杜凌萱啊杜凌萱,你何时变成一个戏子了,这些生动的表情,演得这样逼真,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
正自怨自艾时,一股浓郁的药味飘入鼻腔,莫离已端着药过来,见斜靠大门的她,以为是忧心过度,遂低声安慰道:“王爷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莫离所言极是,你且先进去将药喂予王爷服下,我去换身衣服就来。”杜凌萱回神,直起身看了眼她手中的汤药,淡淡说道。
“是。”莫离欠了欠身子,朝院内走去。
换了身衣服,关了门,杜凌萱急步离开子月轩往清风阁去,正转过回廊时,一名侍卫突然蹿出,挡了去路。
她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挡在面前的侍卫,正要发怒,却听得一声粗噶声音阴阳怪气讽刺道:“赵大人尸骨未寒,他的爱女就向仇人投怀送抱,如此行径,就不怕天理难容?”
“你是谁?”杜凌萱心中一惊,面色一片铁青,猛然后退,防备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好心提醒王妃,禽畜尚有回哺之情,难道王妃还不如那禽畜。”他犀利地注视着缓缓后退的人,眼中的讽刺更加肆意,冷笑声隐隐荡在她耳畔。
“够了,不管你是何人,休得在王府胡言乱语。”袖中的双拳紧了又紧,指甲嵌进肉里,只觉得心堕入冰窖。杜凌萱强忍心中刺痛,怒声道。
“呵呵,听闻段铭枫中了毒,正巧,我知道,王妃的血,可解。至于救不救,便看王妃如何自裁了。”提到段铭枫三字时,他顿了顿,眼里的恨意激起簇簇火花。看着对侧恐惧不减,屏息怒瞪自己的女人,秃鹰恨意未消的脸上浮现一阵阴翳。
只要段铭枫一死,他们就再无顾忌。
“……”杜凌萱面色惨白地轻抽着肩,那些血淋淋的现实再次呈现出来时,竟这般毫不留情地击碎她的自欺欺人,她怎会忘,怎会忘记!
杜凌萱双唇发抖,双腿如灌了千斤铁,他那些醍醐之言一遍遍在脑中回放。
不如禽畜…不如禽畜。不如禽畜…。
仿佛失去理智般摇着头,杜凌萱猛然抬头死死朝他看去。
人,早已不知去向。
茫然看着空荡荡的回廊,像要抽干浑身力气,杜凌萱扶栏缓缓迈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挪着蹒跚的步履。
接近他,她自有自己的方式报仇,不必旁人提醒!
“王妃。”夏乔楚适时出现,远远看着悲痛欲绝的王妃,难免心生恻隐。看来王妃对王爷,也已然情深,如若不是,又怎会这般痛心疾首!
听到声响,杜凌萱敛了情绪,定了定心神,冷静了许多。
细细想来,他无非是想激她出手杀段铭枫罢了,知道他中毒的除了我们以外,还有青冥堂。
他们也受了伤,断然不会贸然潜入王府。难道,另有其人!
眼下,只怕,此事很快就瞒不住了!
只怪自己轻易就被提起了痛处,被别人摆了一道。不知道,夏乔楚,是否听到什么?
“大人何时来的?”杜凌萱顿住,侧头看他。
“属下刚来。”夏乔楚面色平平。
“王爷昏迷不醒,大人多派些人守在清风阁外,以防万一。”
“属下已安排妥当,请王妃放心。”夏乔楚沉沉看了她一眼,恭谨道。
“王妃,王爷服了药,暂时无碍,不如先回子月轩休息,属下会守着王爷。”见她惨淡的模样,夏乔楚心中酸楚难耐。
“不必了,府中之事还要你多费心,你先去休憩罢。”她的血,为何可以解毒?脑海中突然想起那人说的话,不管是否属实,都让她觉得很讶异!
“王妃,这……。”夏乔楚微蹙眉头。
“王爷不在,你听我的便是,何须质疑!”杜凌萱不悦道,偏要如此婆婆妈妈么!
“属下绝无此意。”夏乔楚躬身自辨。
杜凌萱未在理会他,劲自回了清风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