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八这日,青阳镇桃花庄,赵义生夫妇所在的小院里,来了位“串门”的邻居。
后来,随着小月出来,房门关上后,那原本隔壁的陈三伯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后,成了许久不见的燕南瑾。
赵义生夫妇见到他后,大为吃惊,同时也对他这般伪装而来心存戒备。
后来,燕南瑾对赵义生夫妇说了一件令他们匪夷所思的事:如今的赵婉君,已是被妖孽附身的杜凌萱,而他们真正的女儿,灵魂被妖孽压制,无法与他们相见。
赵义生夫妇自是不信这般荒谬之言,痛斥他是因婉儿悔婚而心存怨愤。
而燕南瑾细细为他们道出自杜凌萱醒来后的种种异常行为。
言行诡谲,棋风另类,舞风大变,就连国师断言此生绝无武学根基的身体如今都变得超乎常人。
而燕南瑾离开前说的最后番话:她如今,一身奇毒,沾染过她血的草木虫蚁顷刻毙命,人也难以幸免。若她不是妖孽,怎能在承毒之下还完好无损地活着。
他说,叔父若是不信,待她回来,以花木一试便知。
正是这番话,在赵义生夫妇心里了掀起了一场怀疑的风波。
从那时起,他们就心事重重地等待着婉儿回来。
也是十八这日,杜凌萱听李念说,放烟霞离开的三个时辰后,她在月影楼的后山自尽了。
杜凌萱想,她必定已是无所顾忌了。
她最后在意的事,应该也是如她所愿了吧!
也许,这就是烟霞的命!
她也就安然待在将军府里,看书,练剑,顺利过了两天。
十九那晚,院里忽然刮起一阵疾风,将院门的竹帘刮得吱吱作响。
“凌儿,我们现在回青阳!”凌枫神色凝重地回到院里,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杜凌萱即将下纸的笔一顿,大滴墨滴落在那个已经写好的家字上。那上面的墨滴盖了上半部分,整个家字,变得狰狞又破碎。
“怎么了?”杜凌萱放下笔,目光探究地看着他。
眼下,能让他眉宇间凝肃之事,必不是什么好事?
“刚收到青阳来的传书,观里出事了!”
杜凌萱面色一沉,真阳观技法通天,师傅与众师兄剑术一流,山上更是机关密布,是什么事让他也如此担忧呢?
她猛地起身,目含急切地看了凌枫,似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安定的眼神。
“我们走。”凌枫目光坚定回看她,似在说,一切有我。而后拉起她,很快出了院子。
将军府的后院,马车和马都已准备就绪。
“骑马快些!”杜凌萱急切道。
“天快黑了,马车安全些,你放心,沐生已经先去,他会安排人在下一站备好快马以便接应我们。”
“发生什么事了?”杜凌萱坐定后,凌枫将她的碧阳剑还给她。杜凌萱微愣,定定看了眼被她扔了几日的剑后,声色冗沉地开口。
“信中说:令狐师兄和师叔遇刺。大家发现异样的时候,追出去后,看到行刺之人,是连轩和你。”
即便,他们都知道,这不可能。
可,让她背负这莫须有的罪责,令他难以容忍。
“师傅和师兄如何了?”杜凌萱心里被狠狠一揪。
她和大师兄?
难怪他们没有防备!
“还未可知。”凌枫握住她紧紧抓着剑的左手,担心她伤口又裂开。
“大师兄不会做这样的事,那二人只怕是旁人假扮,可嫁祸我们,于他们有何益处?”
“嗯,所以须得回观里一趟。”
“只希望,师傅他们都无性命之忧。”杜凌萱祈愿似地闭了眼,只那握着剑的右手,分毫不松地紧紧握着。
不管怎样,回了那里,总该会有些蛛丝马迹可寻。
而如今,不管是为了引他们离开御都,还是旁的原因,她都只愿,没人因他们而死。
二月二十一一早,凌枫他们赶到真阳观外。
守门的七师兄一见是杜凌萱,顿时眼露恨意“你竟还敢来,那我正好替师傅师兄报仇!”,愤恨开口间,已然出手,招招直逼凌枫二人。
凌枫凌空飞起,右手掌风直直对上他,七师兄被他强劲的内力直接弹飞在地,口吐鲜血。
“难道师傅他们已经……”杜凌萱双目一痛,有些不敢往下想。
“收起你的假惺惺,你就是个妖女,蛊惑了大师兄,凌师兄,还杀了三师兄,害了师傅。”七师兄吐了口中的血,对杜凌萱骂道。
“住口!”凌枫不想他再出口不逊,锁了他两臂,将他压跪在地。
“三师兄他……”杜凌萱从他口中确定三师兄的死讯时,心头一震,只觉脚步虚浮。
“都住手!”正在此时,观门口出来了一个人,正是二师兄:金无尧。
“师妹,凌师兄,师傅等候你们多时了。”
“师傅他没事对不对?”杜凌萱还抱了一丝希望。
师傅术法高超,内力浑厚,也许只是小伤呢!
“药王说,师傅……挨不过……今日!”金无尧强自镇定,却在说最后六字的时候红了眼眶。
“……”杜凌萱张了张口,吼间的压抑感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跟着二师兄,一步一步往师傅的厢房去,每走一步,都觉得似踩在崖边。
她已经不在意,师兄们看她带着或恨或疑的表情。
只当真看到师傅,骨瘦如柴,枯槁无形的灰黑面容时,所有的委屈都被一股愤怒取代。
这异于常人的萎缩消瘦,太像邪术所致。
害师傅至此的人,或许也是去年那个将她从王府带走的蓝月邪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