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真是……真是一群废物啊……”衰老的管家严肃地看着那具没有动静的尸体,另外那三个巫师吓得一句话不敢说。
“啧啧。”管家用脚拨动着尸体的脑袋,额头上的红点格外的显眼,血迹小点小点地散布伤口周围,干脆利落。
一群巫师,背着手,高高低低地站在树林里,他们与黑暗几乎融为了一体,只有眸子里的反光,可以窥见他们还是活生生的人。
“有什么解释吗?”管家问道。
三个罚站的巫师,你看看他,他再看看你,谁都不愿意先开口,或者说,他们认为自己的说辞将会无异于狡辩。
“是……是这样的,赛巴斯大人,请听我说,那个少年,他有一种出其不意的攻击手段,托马斯大意了,这是我们都没有料到的……”巫师胆战心惊地说道。
“但是,”管家的眼睛里流转着黑芒:
“但是你们把他放跑了,你们抓不住一个小孩子,那我要你们有什么用呢?请你们告诉我,你们能有什么用呢?”
“不必那样苛责,赛巴斯。”
戴着银手套的巫师从黑暗里走出来,月光只照亮了他的半张脸,他用手套在空中慢慢摇动着,鼻子张合,呼吸着空气,眼前的雾气加速了运转:
“你们看,那是古代魔文的痕迹。”
在他的催化下,一大片乳白色的寒气,浮现在树林里的一块区域里,痕迹延续了很远的地方,最终消失在了山脚下。
“这……这怎么可能?即使是我们家族里的小孩,也根本没有这样的威力,而那只是最基础的魔文啊!”管家大惊失色。
“事情的发展越发有趣了,那个孩子到底什么来路,赛巴斯,你亲自去调查,我要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他是哪个家族的后辈,还有,他身上古代魔文的来历。”
夜色里,手套上的银色光芒竟然变化了颜色,它似乎变成了红色,妖艳玄妙。
湿漉漉的,冒着热气的感觉。
这是艾伦的第一感受,他砸了砸嘴,伸手去抚摸,入手就是浑然一体的柔软,还有几颗刺手的小牙齿,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叽叽叽!”
艾伦的鼻子抽动着,奇怪,真奇怪,为什么他嗅到了花香,而且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那样的花香,缠绵不绝,围绕在自己身边,他知道,现在是个夏天,并且已经到了夏天的末声了。
艾伦蓦然张开眼睛,一片悠然不见边际的天空,覆盖在自己上面。
一只腮帮子鼓鼓的松鼠,用小手巴着艾伦的肩膀,用嘴巴去蹭艾伦的脸颊。
“阿鼠,你为什么在这儿?小毛它们呢?”艾伦勉强在地上坐起来,用手来回摩擦着自己的后脑勺,他记得自己在山坡上一路滑着,不知道滑行了多少里。
“小毛没有事哦!”松鼠从一边的草丛里推出一颗硕大的松果。
“那就好,可是死了那么多的狼!都是因为我,如果我没有使用那个魔法,他们就不会找到我,他们找不到我,就不会动手动脚了,都怪我!唉!”
艾伦爬了起来,深深地自责。
“艾伦,这并不怪你,要知道,你永远是我们的朋友,为了朋友,我们甘愿赴死,这无关责任与道义,而是朋友之间的惺惺相惜。”阿鼠抱着松果,对艾伦说道。
艾伦知道它在安慰自己,但是他却仍然心中难受,鼻子传进来的花香,让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着,首先在他的眼里,就是广阔的向日葵花海,从艾伦这里望过去,全是金灿灿的美丽景象,那些大圆盘子,追随着天上的太阳,活力四射。
再往东边一点儿的,又是如海如山的薰衣草,它们纯洁的蓝紫色和少量的粉红色把那里的时空都渲染成了魔幻的色彩,艾伦在过道里发现了用来形容阿米利特的勿忘我花,它们摇曳,风情万千。
一边是向日葵,一边是薰衣草,中间是阳关大道,艾伦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小松鼠紧跟着他。
艾伦用手擦过无意识摇摆的花卉,他可以闻到来自大自然的气味,这比破釜酒吧里的青苹果酒更能让他沉醉。
在泥土道路的尽头,是一个被藤蔓缠绕的大铁门,门上锈迹斑斑,一个被绿色叶子缠住的木头牌子伫立在门边,艾伦轻声读出来:
“秘密花园。”
艾伦孤军深入,门后面,是一堆接着一堆的苹果树,蔷薇纠缠着,生长在自己脚下,风信子随风吹来时,自顾自垂影自怜,蓟花隐藏在树丛里,用自己的尖刺警告着闯入者,黄水仙花盛开,绽放着自己傲人的身姿,使人黯然销魂。三叶的酢浆草的小花,娇小惹人疼惜。
藤蔓无处不在,它们攀爬到树上,绕着各种花的根部,用自己的绿色叶子,点缀着整个秘密花园,花香醉人,艾伦还能听到潺潺流水。
那是一个水池,水池里种着清新自然的荷花,荷叶浮荡着,时不时起伏着,一个用厚实大理石雕刻的雕塑,用古典的站立姿势,身在水中|央,水流从它肩上的壶里倾泻出来。
在藤蔓疯狂地生长的地方,在绿叶已经把九成九的空间都挤满的深处,在植株浓密到让人几近窒息的花园最里面,一个无风自动的秋千,孤独的晃啊晃。
艾伦用虔诚的态度靠近它。
一个小到几乎看不清的石碑被留在了秋千边,上面用英语写着:
“给我的一生挚爱伊丽莎白,她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我们的儿子死后,她在秋天随之而去,秋风萧瑟,我成了孤家寡人。
所以我施了一个法术,让这个花园永远不会枯萎,它四季常春,每一朵花,都将不会凋谢,除非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