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脚步不缓,不消片刻,就到了春雾阁门前。春雾阁三个字隽秀地顶在她们头上。公孙昭和公孙焦同时做了一个深呼吸。只有公孙展淡然异常,仿佛这个要被拉去成亲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进了阁内,屋里其乐融融,看到笑皱成一朵花儿的公孙输,两人松了一口气。
公孙展颔首敬道:“父亲,阿焦和昭儿来了。”
公孙输甚至没有给她们两个一个眼神,只是点点头,示意她们坐左下方。
公孙输的注意力全在唐璜身上。
公孙展也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唐璜,只一眼,便蜻蜓点水般地挪开了视线,她的面容依旧波澜不惊,甚至没有一丝脸红的迹象,而唐璜的视线也并没有在他这个即将成亲的未婚对象上。
公孙昭入了座,古朴而精雕的桌子上摆着几盘精致的点心,每个银盏之上都整齐地堆叠着花型点心,她拿起一块茶花糕细嚼慢咽地啃着,眼睛慢悠悠地盯着言笑大方的唐璜。
唐璜一身绿衫,工整又朴素,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头上别着的发冠十分显眼,发冠上镶嵌水晶与猫眼石雕成的木芙蓉,这是他们的族徽。
各大家族的族徽用花为名,以花为型,带有地域特色,是最明显的家族标志,每每等到玄迹会召开时,也就是比试台,各宗门弟子齐聚于中滩平原,各显身手,为了家族的骄傲,有些子弟会打扮得无比风骚,竭尽之所能,出其不意地显示自己家族族徽,可谓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有些年轻弟子竟生生夺去了女子的光华,只为成为整个中滩平原最靓的弟子,如同开屏的孔雀,引人目光,既能成为家族中年轻小一辈的骄傲,又能优先夺得择偶权。
不过,对此,家族的长辈们是不屑一顾的,他们是有深度的人,是要干大事的人,是家族的中流砥柱!不会如此肤浅。
因此,唐璜的打扮已经算是甚是朴素了,而他堂弟唐璋打扮得如同一只花蝴蝶,十分显眼。
此时的唐璜,笑容大方,举止得体,看起来将来会是个好夫婿。公孙昭慢吞吞地咬着茶花糕,茶花的清香在口腔蔓延,身上的毛孔似乎都泛着茶香,可公孙昭就是觉得不太对味儿,这唐璜的眼神怎么老往公孙焦身上飘?
“如此,甚好!”公孙输一脸喜色,就差拍手庆祝了。
哦,他们已经达成友好信任联盟了。
公孙展是正妻或许也是唐璜今后唯一的妻子,所以,所生孩儿不论男女,都将是唐氏唯一继承人!蜀山的霸王虎兼地头蛇唐氏,为民经营走镖用毒丝绸生意,修仙术法高深,名扬内外。想想公孙输以后便会是唐氏家主的外公,也怨不得他跟攀上什么皇亲国戚一般高兴了。
“听闻呼延氏正赶在路上,也要来庆贺一番公孙氏与唐门结亲,又打着消灭刺生的旗号,长驱直入进玄世境内。”公孙输说道,他眉头微皱,“只怕来者不善。”
唐璜微微一笑:“公孙家主不必发愁,这呼延氏入关的第一站便是我们蜀山,蜀山实力还比那呼延氏更胜一筹,如果他敢向您发难,我代表蜀山唐氏第一个不答应,料想他们不敢轻易动作。”
“璜儿有心了。”公孙输舒展了眉目,“将展儿交与你,我也放心了。”
唐璜思索道:“此番呼延氏前来目的不明,岳父还请小心行事。”
“有璜儿的帮衬,我放心多了。那就按唐家主的意思,十日后下定,月底成亲。”公孙输满脸笑容,继续说道,“本来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还害得贤婿多跑这一趟,真是……”他笑着摇了摇头。
唐璜道:“是家父心急了些,未等到您回复,就派我前来敲定婚事,其实……我倒是觉得日程确实紧了些,往后延一延也是可行的,三个月后,也是有好日子的。”他默默地看了眼公孙焦。
公孙焦并未感受到他的目光,只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唐璜想说些什么,还是没能说出口。公孙输的声音在他耳边逐渐模糊,他耳边只有他如雷的心跳声。
那个英气的女子,在不经意间捶着他的心。
这边公孙昭一抬眼便装上唐璋的幽幽目光,唐璋打扮花哨,行为举止也不端正,细长的双目泛出不怀好意的目光,嘴角微翘道:“听闻扶风山公孙氏清雅端行,又在几年前的玄迹会上赢得头筹,有胆量压了呼延氏一头,怎么如今看起来……啧……玄迹会上的风貌荡然无存啊。”
公孙输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耐着脾气道:“公孙氏一向不诩张扬风气,两家结亲,自然是一家人,一家人同仇敌忾,也没什么不对,也不算坏了端行。”
唐璜给了他一个眼色,但唐璋也并未收敛,直道:“家叔订的这门亲事,一开始唐氏弟子都不赞同,好不容易公孙氏有了点起色,如今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公孙氏仰仗唐氏无可厚非,但总有个度,不能说嫁过来个女儿,公孙氏也成了唐氏的人了罢?索性学巫氏一族,不如冠了唐氏的族姓。我堂兄善良,我可不是冤大头。”
公孙焦一拍桌子,公孙输清咳一声,公孙焦抿了抿唇,生生地咽下了这口窝囊气。
公孙输赔笑:“两家结亲,互相帮助,理所应当,若是不愿,也无妨。”
唐璋冷笑一声:“这话倒像是说唐氏无情无义了。”
公孙输面露尴尬之色
唐璜正要制止唐璋,公孙昭倒笑起来。
唐璋不乐意道:“你笑什么?”
公孙昭慢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没什么,想笑。”
唐璋噘嘴:“这个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真是公孙氏的孝顺子弟。”
公孙昭托腮,微微笑道:“你嫉妒了?令人心疼,毕竟你爹连个孝子都没有,理解你,难免你产生这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