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兴冲冲地到村里找老抠,便看到老抠身上一丝不挂,昏厥在地上,俩儿子扶着他,老赖想动手,可看老抠的样子,不能乘人之危,再加上他俩儿子在场,恐伤及无辜,强压住心里随时迸发的火焰,用恶毒的眼神望着他们。
这眼神被四哥看到了。四哥用狮子寻找猎物时充满杀气的眼神回绝他,两股眼神如同两把利剑,在空中交汇,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杀戮的味道,两把利剑你来我往,相互厮杀,剑魔乱舞,又如芭蕾舞高手般在西湖翩翩起舞,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最后剑气落地,双方才回过神来。老赖握着刀,憋气地走了。四哥则跟他跟说:“哥,你看老赖手里拿着是不是刀?”
“我看像。”
“那他狗日的,是想来杀爹吗?”
“有可能,听小的们说,爹把他老婆打伤了,都流血了,他可能来报复的。”
“那他还把咱爹弄成这样,要不是他,咱爹也不会疯,逮着机会,我们先教育教育他。”
“是得教育他一下,不然太猖狂了。”
兄弟俩正商量着,他堂叔柏青背着簸箕从田里回来,看见老抠一丝不挂躺在那里很是诧异,便问:“土根,寿根,你爹怎么了,衣服都不穿?”
“这说来话长,叔,你先帮我们把爹背回家吧,我们背不动。”老三道。
柏清放下簸箕,便背上老抠往他们家赶。老三在后面帮忙扶着。四哥背簸箕,跟在后面。几人踉踉跄跄地回家。
秋菊正端着碗洗锅水往外倒,便看到他们背着老抠回来,放下手中碗,帮忙柏清把老抠放到床上,看到老抠身上啥都没穿,就知道今天没少惹事,没少出丑,明天村里肯定传开,热点头条,大伙茶余饭后有谈论话题,不少人又会传来嘲笑的声音,想起这些秋菊心里很是酸楚,做了半辈子人,总是抬不起头来,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老天真是不公平,也不照顾她一下,让她每天遭着罪。
她眼里泛着泪花,走出去招呼柏清,给他倒了碗水。柏清渴得不行,一口便把水喝光了,说:“嫂子,我家里还有事先回了。”
“吃了饭再走吧?”秋菊道。
“不了,下次吧。”
说着柏清便背起簸箕走了。
秋菊便去询问兄弟俩,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弄成这样,他俩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
秋菊给老抠喝了几次水,第二天早上醒了。醒来老抠身上光光的又跑出去了。秋菊在河里洗衣服,兄弟俩去地里除草没回来。
而这次他不往村中跑,而是往牛圈跑,牛魔王,牛魔王,肯定是在牛圈啊,这是他的理论。他走到牛圈,牛早就出去吃草了,自从他出事后,队上又让他堂兄弟水清看管牛。
“牛魔王,牛魔王,我要和你决一死战。”老抠已经病得不轻,产生幻觉,手不断比划着,可除了牛屎,还是牛屎,恶臭难忍。可他没感觉,他沉浸在幻觉的世界里,幻想着自己驾着筋斗云,云游四方,一会在天庭和玉帝斗嘴,一会又在太上老君那里偷丹药吃,一会又去花果山和猴子猴孙们四处巡山,一会又变成美女让八戒背着,让他越背越沉,一会又到东海龙王那里索要金箍棒,一会…….他完全处在一个虚构幻觉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痛苦,没有烦恼,没有战争,便没有捉壮丁的,就没有老赖,就不会出现以后的种种事情,他还是那个衣冠楚楚的教书先生,生活是那样美好。
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一个个牛虻叮在他身上,吸血时产生强烈地疼痛把他出梦境中惊醒过来,他用双手在身上使劲拍,嘴里喊着:“牛魔王你个孬种,自己不出来与我决斗,派些小兵小将来骚扰我,打死你,打死你。”
脚一不小碰到一根树枝,整个人像块面饼一样,拍在牛粪上,“啪”那声音极响,婉如过年时放的冲天炮一般,皮肤也会像鞭子抽打般疼痛,就像以前他抽打老三和四哥一样的感觉,现在自己尝到到了,牛屎在瞬间包裹他整个身体,像表面披了件外衣一般,牛屎在燥热的空气中散发强烈的恶臭,是令人发呕的臭,老三和四哥也尝过,现在他也体验过了,这难道就是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时候到了,报应在他身上。
可老抠已不是以前的老抠,牛屎弄在身上,他反而觉得好玩,还在牛屎坑里打滚,甚至用嘴舔着牛屎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嘴里笑呵呵,好像味道不赖,人疯成他那样的,也是疯成极致了。
兄弟俩从地里除草回来,经过牛圈时,看见有个披着牛粪的物体在动,不确定是什么,难道是谁家的猪掉粪坑里了。
直到老抠,忘情喊了一声“啊”,兄弟听着声音才知道是自己的爹。赶紧去粪坑里扶他,老抠好像意犹未尽,还不愿起来,兄弟使了好多劲才把他扶起来,扶回家。
自己身上也染满牛粪,四哥以前就尝过味道,现在又来尝,心里一阵酸楚,以前发誓不来牛圈,可现在有出现在这里,真是命中注定跟这牛粪较上劲了,又看看父亲现在这个样子,心里也是惋惜,要不是老赖,他怎么会成这个样子,老赖就是他们家的克星,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他,难解心头之恨。